想到这里,温庭晚顿更加迫不及待要去慕如初那里试探一二,便随手拿了件斗篷披上,欲出门。
见状,轻柔本能的上前帮她系好披风带子,随口一问:
“公主您要去哪里?”
温庭晚斜睨着她:“韶华宫!”
闻言,轻柔稍稍怔了下,继而弱弱问:
“那轻罗的身份……”
“本宫有分寸!”温庭晚冷冷打断,继而狡黠勾唇,“再说了,此轻罗未必是你姐姐,就不允许同名同姓?”
不死心的还在试探?
哪知轻柔竟恍然开悟……
“对啊??我咋没想到??”继而憨憨挠了挠脑袋,“呵呵,您看奴婢这榆木脑子?”
温庭晚:……
狠狠白她一眼,心想:你是榆木脑子吗?
懒得再跟她废话,温庭晚将斗篷重重一收,昂首阔步出门。
没走两步,便听见身后的轻柔也跟了出来,便驻足回眸,恼怒的问:
“你出来干嘛?”
轻柔愣:“公主您不,不要奴婢一起?”
温庭晚抄起手,狡笑冷哼:“本宫什么时候说过要带上你?”
心想:你这装老实,还是露出狐狸尾巴了?
哪知轻柔闻言后,竟无丝毫失望,只一句:
“哦,那公主您小心!”
说着便一身轻松的回屋,最后还探出脑袋,朝她笑着叮嘱,
“早点回来哈!”
温庭晚:……
我靠,这叫什么事?
你丫还真就是榆木疙瘩?
轻柔啊轻柔,老娘都被你绕晕了……
——
今夜无眠!
与此同时的韶华宫,夜深灯熄,四周无人,只有皇宫内的夜巡侍卫偶尔经过。
殿门前,夜长辞踱步徘徊。不知该不该进屋,将某男的皇帝身份告诉母后。更是不知要怎样劝说母后,放绿翘一马……
至于温庭晚“留在大夏”的决定,他反倒一点也不担心,深知母后不会让君主纳女人为妃的。就算答应让温庭晚留下,母后也一定会找个合理的由头。
倒是对赫连骁最后的放狠话,向女人声称“留不留你自己决定,本督不会有任何意见!”,夜长辞心里有点忐忑。
因为这极可能意味着,赫连骁要借机翻脸,对大夏和木兰开火!
所以站在大夏的角度,他想提醒母后:此人就是大燕皇帝,为防患未然,我们可将他暂且扣留,想办法逼他签署和平协议……
却也很清楚,以母后的个性若得知这劲爆消息,只会将赫连宸做扣留,不会签署什么和平协议。恰恰相反,母后还会趁机向燕国进军,用燕皇的性命来要挟燕军步步后退。再令他这个儿子以高悍的身份,返回燕军做内应,利用他这些年积攒的资源,里应外合,长驱直入!
到那时,燕国就将彻底乱套!晋阳王宁成练会趁机自立,而赫连家族,将一蹶不振……
讲真,夜长辞舍不得赫连宸这么一位开明君王;亦是不想打仗;尽管自己是个骁勇善战的将军。饶是这些年,看过太多百姓因战乱而颠沛流离。故他真心祈愿,各国和平共处,天下再无战事!
如是犹豫中,夜长辞正欲离去,便见屋内火烛点起。伴着木槿吱呀一声打开门,慕如初的声音传来:
“迟迟不进屋,你何时变得这般优柔寡断?”
夜长辞:……
悻悻的随木槿进门,见母后侧卧在外间的休息榻上,仍是方才宴会时那身盛装,只稍稍将首饰外套卸下。方知母后刚刚未曾就寝,故意不点灯,便是等着看他会不会自己进门。
顿有点糗,夜长辞不知该如何开口,便不痛不痒的说道:
“母后,今日公主之事……”
“昭月的确厉害!”
慕如初幽幽打断,从榻上坐起身,接过木槿递来的一杯参茶。不曾看面前的儿子一眼,拖长声音暗讽道,
“轻而易举的让本宫认识到,有句老话说得好啊!”
夜长辞稍稍一愣:“何话?”
慕如初朝热腾的参茶吹了吹气,浅抿一口后,将茶杯递给身边的木槿,这才拿正眼看向面前的儿子:
“儿大不由娘!”
夜长辞:……
这才意识到母后在怨他。
慕如初起身,慢慢朝他走了过来,开始数落:
“跟昭月串通,演那般拙劣的栽赃戏码?还时不时利用母后来帮你们打掩护?夜长辞,你是翅膀硬了?还是鬼迷心窍啊?”
虽不带一丝凌厉的语气,每一句都说得那样慢悠悠、看似淡然。却着实让夜长辞的心头一震,忙朝她单膝下跪:
“母后恕罪!孩儿只是时间紧迫,未能及时告知母后……”
不想听他苍白的解释,慕如初打断。朝他淡然挑眉,冷哼道:
“怎么?被昭月迷住了?”
夜长辞:……
温庭晚的事,他一直瞒着母后。并非存心,而是不知该怎么汇报。难不成要他直接说,温庭晚没死,做了木兰的苏落,是赫连宸(骁)弄的,不知有啥阴谋?
别介了!
这样一来,母后指定会要掺和,然后事情就弄复杂了!
所以他也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认为连夜慕寒和温婉婉都没看出女人的真实身份,母后未必就能!
正想着,便见母后不依不挠:
“觉得她像温庭晚?”
“她……”
夜长辞吞吞吐吐,正欲点头,被慕如初一声喝打断。
“她本就是温庭晚,对不对?!”
声色俱厉,惊得夜长辞猛抬头:“母后,您?”
慕如初阴阴敛眸:“天下之事,有哪一件能逃过母后的眼睛?!”
夜长辞:……
那赫连骁是赫连宸,你又可知?
“母后不揭穿,是在等她自己坦白。”将语气缓和了些,慕如初唇角狡黠的勾起,“呵呵,如猜不错,她今晚必来!”
料事如神!
闻言,夜长辞瞳孔一亮:“果真?”
儿子这不争气的反应,慕如初看着很有些不爽,便冷冷斜睨着他:
“要不要留下,咱仨把话说开啊?”
语气亦是不阴不阳,夜长辞有自知之明,便连连道:
“哦不不,孩儿就不打扰。内个……”犹犹豫豫,纠结了一下下,最后道出一句,“孩儿告退!”
“站住!”慕如初一声喝拦住,走上前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这就想走?该交代的事,你交代完了吗?”
等着他主动坦白,今晚去过绿翘那里,想放那“无辜的妹子”走。
可夜长辞此刻哪会想到这些?心里只纠结着某男身份之事,便在垂眸间,目光慌乱躲闪:
“母后,还有何事?”
慕如初一眼看出他的心虚,正欲把话说开,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想必是温庭晚到了,夜长辞顿觉慌乱,便丢下一句:
“母后,改日再说!”
声音刚落,人影已跃出后窗。
慕如初:……
你慌个甚啊?!你小子跟那女人,又不是没相认过?
——
聪明的女人之间,似乎有种心照不宣?
木槿开门后,但见温庭晚款款走了进来,朝慕如初微微欠身:
“晚儿参见皇后娘娘!”
闻言,一边的木槿稍有吃惊。并非吃惊于温庭晚的身份,而是没想到她竟这般配合?娘娘料事如神啊!
慕如初眉间扬起清浅笑意,甜丝丝的朝她回道:
“本宫是不是要稍稍表现出一点震惊?”
温庭晚:……
掩唇一笑,心照不宣。
——
今夜无眠,月朗星稀。
与此同时的东宫。
某间寝殿的屋顶上,躺着一个男人。他双手垫在脑袋下,翘着二郎腿,静静凝视着悬在夜空上的那轮圆月。神色忧伤,眸光清冷。
今夜无风,月亮很大。让他觉得近在咫尺,伸出手,却又遥不可及……
娴静安详的月穿着白色纱衣,那银盘似的脸透过柳梢,似是在朝他绽放温柔的嫣笑。明明是柔和温暖的月,在他眼中却总有一股清冷寒芒,似玉轮冰盘,让人心底发凉。
就像那女人,她从不吝啬自己的嫣笑,可她的心,明明就是如此冰冷!
为报复他的揭露,她竟不惜亲手毁掉和亲之路?在政治上,给他致命一击?
夏国和木兰联手;慕如初和苏孟德结盟;外加个夜长辞……呵,如此强悍的政治格局,她这么能,咋不上天?!
直到现在陈骁都不解气,今晚注定失眠。
这时,身后似是上来一个人,走到他身边默默躺下,学着他的姿势。
陈骁稍稍瞅了眼,便收回目光,没好气道:
“你上来做什么?”
“赏月!”
那人惜字如金,嘴角似是噙着一抹轻笑。明明是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回答,却又明显有所暗示。
让陈骁很不爽,便拖长声音讽刺道:
“哟,将军好闲情嘛!”
陈仓笑笑,转头看向他,眨巴眼睛卖萌:
“都督不也一样?”
却遭来某男一个狠狠的白眼。
“老子不同!”
深深吸口凉气,陈骁拉长脸,晃着二郎腿,“老子对着月亮,可是没半点心情再赏!”
暗示:老子对那女人没兴趣了,昭昭明月,谁爱赏谁赏去!
也算给和事佬一个下马威,让他闭嘴!
孰料机灵的陈仓不上套,笑嘻嘻朝他回道:
“末将知道,都督想摘月!”
言外之意:你丫就是想征服我家公主,别嘴犟了1
“你?!”气得某男倏地坐起身,朝他吹胡子瞪眼。
“……”陈仓反倒优哉游哉,只还给他一个淡淡的笑。
“是!老子要摘月!”某男很是不服气,恶狠狠放厥词,“摘掉后再把月亮狠狠摔碎!一片不留!”
这般凶狠,却丝毫未能将陈仓震住……
“摔碎了,对苍生有何好处?”但见将军嘴角的笑意慢慢收起,很认真的反问,“夜空无月,拿什么照亮漆黑?”
暗示:你大燕,尤其是你赫连骁,需要我家公主!
第三次被这货怼住,陈骁火冒三丈……
索性不顾大雅,扑上去掐住将军的脖子,他咬牙切齿的咆哮:
“老子就喜欢乌漆嘛黑!不行吗?!老子是暗黑系的男神,不行吗?!”
行行行!
发火还不忘自恋,谁行得过你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