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鸾满脸委屈的说着,因为她的话,让江眀逸看他的目光也越来越冷,一时间,文晟都有了想要立即消失在江眀逸眼前的念头,最后江景鸾还补了一刀,“文公子莫不是觉得景鸾脸上这道疤太过吓人,所以不愿意同我说话?”
江眀逸的目光快要凝结成冰一样,恨不得动用武力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而文晟则表现的有些懵,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收过谁送的荷包,又怎么可能会被这个丑八怪亲眼目睹呢,他看了眼面色铁青的江眀逸,又瞪着江景鸾,色厉内荏的呵斥她,“你别胡说八道,我才没有收别人的荷包和靴子。”
“明明就有!”江景鸾指着他腰间的荷包,“我看到了,程家姑娘送的就是这个荷包给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文晟腰间的荷包上,那是一个宝蓝色的菱形精巧荷包,而且针织的钩法也比较繁琐,饶是几个街上出名的裁缝都不会这样的绣法,更别说文晟这样手指粗糙的人,会给自己绣荷包了,在铁证面前,他竟然还想狡赖,江眀逸冷哼一声,不等文晟给自己找到可以辩解的借口,就听到江景鸾振振有词的开口。
“我也不记得是哪天了,只知道我和秋月儿出府游玩,后来不知怎的,我找不见她的人,而且当时我又不小心崴了脚,只好靠在假山上坐着,坐了很久都没等到人来,眼看着天色也快黑了,我又初来乍到的,不识得回家的路,只好躲进了那个假山洞里,然后一直在哪里掉着眼泪,然后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刚开始我还没听出来,后来还是那姑娘说,镇国公府门第高贵,她这样普通人家的姑娘,定然是不可高攀的,然后还说什么不要再跟文公子见面的话,哪知你却突然对她吟诵诗词,至于念的是什么,我脑子愚笨也没听懂,所以记不得了。”
“后来我很好奇,从石头缝里偷看你俩,发现那姑娘正把这个荷包交给你,还说什么让你借这个荷包来睹物思人。”江景鸾怯怯的伸手,指着文晟腰间的荷包。
江眀逸冷着一张脸,讽刺的哼了一声,“镇国公还真是好家教,文公子不但精于骑射,连诗词歌赋也是一流,还真是文武全才,难得,难得!”
文晟自然听出淮南侯是在讥讽他,即便是他再蠢,也还不至于夸讽不清,只是此刻,他的心里却惴惴不安的,他明明记得当时他收下那荷包的时候,周围并没有谁在场,谁能料到这江景鸾竟然就躲在假山洞里偷看他们,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怎会描述的如此清晰?
文晟冷汗淋漓,牵强的开口,“江侯爷请谨言慎行,小侄以人格保证,绝无此事。”
“哦?那这荷包是从哪里来的?别告诉本侯,这是文公子自己绣的,若真是这样,本侯就不得不再赞誉文公子一番了,想不到文公子竟然如此心灵手巧,会绣这种繁琐的荷包。”江眀逸一眼望去,就知道他在说谎,看来女儿所说的事情,是切切实实存在的,只要自己找那程家姑娘问个一二,那么他便算是掌握了文晟背信弃义的证据,竟然文晟如此不成器,他又怎么舍得把女儿送过去受苦?看来退婚这件事,不能让文家主动,而是应该让他来主张才是,原因嘛,自然是文晟不堪混配。
顺便也让世人看看镇国公府独子的恶心嘴脸。
文晟噎了一下,粗着脖子回答道,“此荷包乃我房里丫头送的。”
“不是丫头,那姑娘的打扮,根本就是个闺中小姐,试问哪家的丫头穿的是云罗衫?父亲,女儿第一次到这淮南侯府来的时候,五妹曾经嫌女儿的糙手勾破了她的衣裳,于是她便命仆妇去烧了,当时那面料,女儿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母亲的房中也存有半块没有裁缝的云罗衫,若真如文公子所说,那镇国公府的钱堪比个小型国库啊,丫头居然也能穿上云罗衫?”
“还有,那姑娘的小拇指上,有一截像是齿印的痕迹,其他地方都是白白嫩嫩的,如果真是丫头,我倒想问问文公子,哪家的丫头不做糙活?还是说,镇国公府的丫头都跟个主子一样养尊处优?这些粗活什么的,都是镇国公亲自去做?”
文晟这才见识到江景鸾的牙尖嘴利,只是他没想到,她竟然眼尖的能看见自己心上人小拇指处的齿印,当初他也是凭此印记才认出那程家小姐便是当年救自己的人,所以才会对她心生怜惜,又被她的温柔所打动,愿意娶她为妻,一辈子倾心呵护。
江景鸾看着文晟苍白的脸色,心中大感快意,前世文晟为了娶程家小姐,把她践踏的连尘埃都不如,然后又用她做陪衬,来彰显那个女人的好,和自己退了婚之后,又大肆笑谈她的不是,因此也让她一遍又一遍的被人嘲笑。
其实最开始她面对那个貌美的女子时,也是一脸的羡慕和自惭形秽,可谁曾想她一次又一次的陷害自己,屡次让自己处于声名狼藉的地步。
这一世,她倒要看看,一个明知道男人有未婚妻,还死命凑上去送东西,破坏两人关系的婊/子,是怎么成为别人口中,温柔如水,心善仁慈的女子典范。
那程家小姐想踩着她的身体嫁进镇国公府享受荣华富贵?做梦!
这一世,她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人践踏的废物了!
这些眼花缭绕的变化,让李氏有些发懵,而后,便开始对文晟这等黄口小儿产生了轻视,连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竟然还会被江景鸾这个贱/人给发现,最让人气急的事,这样的蠢货,竟然带着把柄招摇过市,还亲自将把柄送到了别人的手上,实在是蠢的没救!
“女子名节重于天,你怎如此胡言乱语?”文晟心虚,可又无法出言反驳,更不敢说什么对峙,只能一口咬定,“这明明就是我房里的丫头做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叫我房里的丫头出来问话,再说了,这丫鬟表现的好了,得点赏赐什么的也是情理之中,我将云罗衫奖励给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那文公子和屋里丫头可真是情深意重啊。”江眀逸笑,让他自贬身份去叫他屋里的丫头出来问话?他以为自己就跟他这黄毛小儿一样没有见识?
“既然如此,文公子且先行回家,至于婚约的事,本侯自会和镇国公商议的。”
“我……”那文晟自然是不甘心的,他此番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退婚,现在可好,婚没退成,反而被人倒打一耙,甚至还把自己的心上人给扯了出来,若这些事情被传了出去,自己以后可怎么在这偌大的邺城立足做人?
淮南侯对父亲有救命提携以及知遇之恩,如果知道自己这样背信弃义,一定会打死他的。
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但文晟的心中是又惧又怕,所以他不敢再继续纠缠下去,否则淮南侯现在再要去进行查证的话,岂不是一下就被他拆穿自己所说的话都是谎言?
他可不想在背信弃义上再多加一条信口雌黄的罪。
江眀逸看着文晟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愤恨的光芒,他不欺人不代表他良善,现在这帮畜/生竟然敢把刀子捅在他的心尖上,实在是欺人太甚,既然如此,也别怪他不念旧情了。
他想到江景鸾将文晟和程家女子的事说的那般清楚,定然是亲眼所见,但是他想不明白的是,既然江景鸾受了委屈,为何不肯将这些事告知给他呢?
想到这儿,江眀逸便询问江景鸾,她扁了扁嘴,“其实女儿本不想说的,但是为了女儿的名节着想,就只能如实招来了,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女儿之所以不说的原因,还是认为她太过可怜,要是让别人知道她与别人的未婚夫拉拉扯扯的,她的名声岂不是要一败涂地了?而且女儿想着,如果不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爹爹会因为女儿而被邺城人戳脊梁骨,女儿不想让父亲为女儿受累,不管怎么说,父亲在女儿的心中,永远都是最敬仰的人,景鸾不允许别人说父亲的一丁点不是!”
一听到女儿不怕自己,而自己在她的心里又变成了让她崇敬的大英雄,高兴的差点就要一蹦三尺高了,但顾忌到他侯爷的身份,在人前他就算是再高兴,也还是要端正侯爷的位置。
但同时,他也觉得女儿实在是太善良了,对一个不知廉耻要抢走她丈夫的女人都那么的宽慰,还一心一意为他这个父亲考虑,把自己看的比什么都重,不愧是他和明和的好女儿。
李氏看着江眀逸和江景鸾的关系有所缓和,忍不住咬咬牙,强硬的笑着,“这样一耽搁,都快过了午饭的时间了,景鸾身子还弱着呢,可不能太过劳累。”
江眀逸虽然已经开始怀疑李氏对江景鸾并没有照顾的那么细致,不然女儿为何会在同秋月儿出游的时候一个人落单?丫鬟婆子呢?难道堂堂的淮南侯府嫡系三小姐,明和郡主的独生女,连几个丫鬟都使唤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