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子为何不说话?”江眀逸刚刚才被文晟的话给挤兑的哑口无言,现在终于抓住了他的破绽,开始咄咄逼人。
文晟不能说是自己亲眼看见的,只是他没想到,三言两语间,这齐世子就被安上了欺君罔上的罪名,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让淮南侯吓破了胆儿,这婚,是铁定要退的。
他咬牙切齿的开腔,“小侄并未亲眼所见,但齐世子与江三小姐一同落水却是真的,而且小侄还听人说,江三小姐嚷嚷着要同齐世子殉情,这又从何解释?”
“那也就是说,文公子知道并非小女推那齐世子落水,但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误,所以才佯装自己也落了水?即是如此,身为未婚夫的你,又为何不先护着自己的未婚妻,反而听信谗言,背弃婚约,跑来我淮南侯府要求退亲?另外你说你是听人说,小女要同那齐世子殉情,文公子可方便告诉本侯是听谁说的?”
“当时现场混乱,我记得是伺候江三小姐的婢女说的。”文晟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江眀逸又将目光落在了春喜儿的身上,“你说,这话到底是谁说的?伺候小姐的就只有你,秋月儿,还有夏桑,快快给本侯从实招来。”
春喜儿承受不住他压迫的目光,立马跪在了地上,向江眀逸磕头求饶,“侯爷饶命,是……是……是齐世子叫奴婢这样说的,为的就是贬低三小姐的声誉,从而抬高他的身价。”
闻言,安远侯的面子是挂不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他忙不迭的站到江眀逸跟前说劝,“江兄,这……是我对不住你,我也没想到正祥那孩子……唉!还望您手下留情,大人有大量啊。”
江景鸾看着江眀逸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崇拜和依赖,而他也似乎感受到了这种氛围,不由的挺直腰杆,“手下留情可以,但必须得让他亲自过来向小女赔礼道歉,否则免谈!”
“是是是……”
眼看着先来到淮南侯府的安远侯被泼了脏水,江景鸾心底暗笑,她真的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如此精彩的戏码了,原以为江眀逸只是严肃正直,却没想到他的嘴皮子竟然如此的利索,战斗力强悍到几乎破表,她还真是小瞧他了。
江眀逸严厉的看着文晟,冷哼一声,“文公子也听到了答案吧?齐世子落水一事,你不先去弄明白,反而跑来提出退婚的事情,可见文公子的人品也是让人堪忧不已啊。”
江眀逸先前就在战场上杀过敌,虽平常看起来只是个为人比较严肃的英伟男子,但在火力全开的时候,他浑身的杀气便喷涌而出,逼得文晟这位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是冷汗涔涔。
文晟慌乱之下,不由的看了眼身后的张泽凯,用眼神示意向他求救,江眀逸的目光,自然而然也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江景鸾,也眯着眸子睨着张泽凯,心底轻哼一声,表面装成一副谦恭有礼的样子,实则只会躲在别人身后使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阴谋,实在是虚伪又恶心。
此次文晟上门退亲的事,也是他撺掇的,甚至连自己和齐世子一同落水,也是他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文晟顺利的摆脱自己。
这种像臭虫一样的人,站在她的眼前真是污染了这片宁园的景色。
当然,他能被别人用来恶心自己,那么自己为何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他来恶心别人?说不定他见识到自己的厉害后,再也不敢来这淮南侯的府第造次了。
张泽凯在袁正祥被冠上欺君的罪名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事情不妙,因此努力的隐藏起自己,当个透明的人,以免被淮南侯注意到。
再说,他只是文家的远亲,身板小,可不像文晟或者是袁正祥那样人高马大的,能抵挡的住淮南侯的滔天怒火。
可惜,文晟看他的时候,已经顺利将江眀逸的目光调转到他的身上。
他瞄了眼张泽凯,又看了眼文晟,目光闪动,继续逼问了一声,“文公子看这位公子作甚?本侯问你话呢,难道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应付长辈的?那本侯还真想和镇国公好好谈论讨论,他府第的教养问题了,连尊重长辈都学不会,以后怎么指望他忠君爱国呢?”
江眀逸很巧妙的将一个屎/盆子扣在了文晟的头上,躲在父亲身后的江景鸾则是一个劲儿偷笑,文晟欲哭无泪,张泽凯则假装自己不存在。
李氏急得跳脚,暗骂文晟是个蠢/货,她微微提动裙子,露出了脚下的绣花鞋,轻轻挪动双脚,想要给他个提示。
只是,文晟此刻正处于慌乱之中,根本没有看见她的任何暗示,李氏气的咬牙,只能悄悄朝着文晟靠近了一点,站在江眀逸的身后,再次提起裙子,露出自己的绣花鞋,轻轻点地,试图能引起他的注意。
江景鸾冷笑一声,想要推波助澜帮李氏一把,于是故意摆出一副好奇又有些担忧的表情看着李氏,“母亲,您的脚为何一直在抖?莫不是鞋子不合脚,挤的脚疼?可惜女儿愚钝,做的鞋子太丑,连齐世子都看不上,不然一定给母亲做一双合脚的鞋子。”
江景鸾的话就像是个晴天霹雳一样,顿时让李氏懵了神,但她的反应还是很快的,立刻松了提着裙子的手,遮住了脚,牵强的笑着,“景鸾莫要开玩笑,母亲哪有在抖?”
两人说话间,江眀逸也调转视线到李氏的身上,目光阴沉,李氏则强忍着心惊,保持笑容面对江景鸾,但江景鸾却没打算就这样简单的放过李氏,而是诧异的睁大眼睛看着她,“可是刚才景鸾明明就看见母亲提着裙子一个劲儿的在抖啊。”
“那是你看错了。”李氏几乎感觉到江眀逸看自己的目光了充满了疑惑,急中生智辩解道,“母亲那是太生气了,气的颤抖,明明那么容易就被戳穿的谎言,那齐世子竟然敢说,而文公子也就这样听信了,居然还敢上门要求退婚,实在是欺人太甚,母亲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才揪着自己的衣服。”
“母亲也觉得他们很过分是不是?”江景鸾似乎是被李氏的话给感动了,眼中带泪的凝视着她,伸手去握她的手。
而李氏昨天被她用指甲抠出了血痕,到现在还火烧火燎的疼,见到江景鸾又来抓自己的手,反射性的将手抽离,江景鸾顿了顿,神色黯然的抽走,“母亲不必生气,别人相信也实属正常,昨日母亲不还说景鸾是在狡辩吗?连自家人都不相信,这外人不信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这不动声色间,她又给李氏挖了一个坑——这李氏不是标榜自己是慈母吗?不是口口声声说对这个原配嫡女视如己出吗?怎么连事情都没查清楚,就给女儿冠上狡辩的罪名?
再说了,这狡辩一词,岂是一个慈母能对女儿说出来的话?
果然,江眀逸神色一冷,不禁开始怀疑起李氏的用心,像这样简单的谎言,她没看穿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诬陷他的女儿是在狡辩,甚至还将她甩了出去,实在是过分。
看女儿想要拉妻子的手,却被她拒绝,那暗淡的模样,顿时让人心疼不已,然后他又不满的看了眼李氏,疼惜的说道,“景鸾莫怕,父亲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多谢父亲。”江景鸾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看着江眀逸,父女俩正要说话的时候,文晟突然开口打断他们的谈话,一脸愤慨的说道,“小侄之所以会是这般态度,还是因为太愤怒了,才会失了礼仪,还请江世伯原谅。”
“不敢当文公子这一声世伯,你还是称呼本侯为侯爷吧。”江眀逸谦卑的打断了文晟的话,文晟被噎的无话可说,而后他又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三小姐给齐世子送鞋的事千真万确的吧?这事乃小侄亲眼所见,三小姐总不至于要否认吧?”
文晟也是在江景鸾的那句鞋子不合脚的提醒下,才忽然想到的这件事情,即便是他没有亲眼看见江景鸾推齐世子下水,那她给他送鞋的事,他倒想听听她这个未婚妻,是怎么样的巧舌如簧,今日来这淮南侯府,还真是让他大开了眼界。
“袁哥哥帮了景鸾一个大忙,难道我不能送点礼物表示感谢?”江景鸾听到文晟的问话,也不禁瞪大眼睛反问他,这话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但也含沙射影的承认她给齐世子送鞋一事是真的存在的。
“这……这送礼物自然是可以的……”文晟还未说完,就被江景鸾的话所打断,“既然可以,文公子又在生气什么?莫不是在吃味景鸾没有给你送上一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我亲眼所见,程家姑娘一脸娇羞的把一个荷包交到了文公子的手上,想来她会给你送荷包,这靴子自然也不会少,再说若是让景鸾做,还不一定会做的比她好看,所以我才压下了这个念头,本来想着跟你说一声的,奈何你每次见着我不是躲就是跑的,我根本找不到和你说话的机会,现在文公子将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到景鸾的头上,那这理儿景鸾又该找谁去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