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在一旁补充:“这位姑娘说的对,况且主子刚才又去了天牢那边,恐怕又沾染了晦气,还是过一过火盆,用艾草去去晦气才好。”
宋吟盯着那盆火很久,心里想跨过去的时候不会燎到她的裙摆吗?
小丫头拉着她的胳膊晃了晃撒娇说:“娘说得对,丫头前几天也跨过了呢,现在身体可好了。”
宋吟被她们催得头疼,无奈的把裙子一拎,踩一脚就跨了过去,刚跨过去,丫鬟们欢呼一声,浑身脂粉气都涌上来,用艾草在她身上轻轻的擦过去,从头顺到脚,连一个头发丝都没放过,宋吟被折腾的又无奈又好笑。
“家主,这些日子里你不在,家中一切平安无事,只是不少人送来了拜帖,体的已经分门别类的放在书房当中,您稍后再仔细甄别便好。”丫鬟说。
宋吟伸着手换了件衣服,褪去身上风尘仆仆的味道,对着铜镜整理好衣领,转头对丫环说:“这段日子里辛苦你们了, 去账房先生那边,这个月的俸禄全都翻倍吧,不能让你们跟着我担心受怕还吃苦。”宋吟说。
丫鬟惊喜的应下来了,喜滋滋的拿着发下来的双倍俸禄,带着姐妹出门玩儿去了。
把这些人打发,让丫鬟带两个小孩去吃糕点,把夫妻二人带去了书房。
说来惭愧,书房里还只是个空架子,毕竟她也不怎么喜欢看书,她更多的时间待在偃甲房里,折腾那些偃甲人,所以书房的书架上是空荡荡的,桌子上只放了笔墨纸业,连封皮都没拆开。
宋吟咳嗽了一声,装作没看到,淡然的对她们说:“把账本递上来吧。”
夫妻二人把账本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开始一唱一和的介绍,再把田庄里的毒瘤砍去之后,沈宴北又推行了许多福利政策,把幼有所养老有所依贯彻到底,又减免了田租税务,一时之间,田庄如同白天的太阳一般散发活力,算是走上了正轨。
“家主放心,我夫妻二人都是老实,绝不会贪图富贵,我夫妻二人受恩于家主,这辈子便会誓死效忠家主!”
夫妻二人相互搀扶着跪下来,宋吟这次是没有拦他们。
因为她知道,这个磕头认的是她这个人,她还在拦他们,这夫妻二人估计该惊慌了,以为她对她们有所不满。
她即便不太习惯,也忍了下来。
“起来吧。”
宋吟把账本过了一遍,很快的从头翻到尾,她记忆力很好,心里大概算了一遍,再跟上面的数据比对,发现没有丝毫的不对的出入。
这夫妻二人很是用心。
把账本合上之后,对她们夫妻二人说:“待会儿去找账房里,支出二百两,拿回去给她姐妹二人置办房产,挑一些有用的声活用具,剩余的钱在田庄里开设私塾,请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去,让这些女孩,小子,都有私塾可上,虽然比不上京城的大家族,但也好歹认识几个字,别人问起来,也能说的头头是道不是?”
夫妻二人听了喜出望外,田庄里如今是没有私塾的,在十几年前倒是有,只是后来毒瘤出现以后,私塾就办不下去了,也荒废了十几年。
因此她们这一代是很少人识字的,因为这夫妻二人家里务农的条件稍微好,加上自己 勤恳好学才认了些字,最近也在学着管账,原来的账房是被一并砍了,在他们夫妻二人顶着田庄的生活。
听到宋吟要重新开私塾说,那意味着她们的孩子以后将会有机会走上仕途,所谓士农工商,当官才是硬道理。
夫妻二人又结实的磕了几个头,宋吟扶她们起来。
晚上又留了她们吃一顿饭,住了一晚之后,第二天早上,她也去田庄的人起码回来了。
快马加鞭地赶回了京城,从马上翻身下来说:“回禀家主,那名女子果然回去了!”
活泼的小姑娘牵着害羞哥哥的手,对着不远处大喊:“那是姐姐!”
不远之外,一匹黑马出现,黑马之上骑了个白衣的女子,转眼之间便到了门口,周阮翻身下来之后,女子扑过来抱住了妹妹,张嘴亲了几口,眼里含了泪水:“我的好妹妹,姐姐回来了,你受委屈了!”
小姑娘抱着周阮哭的撕心裂肺。
宋吟暗中叹了一口气,最见不得这种场景,看得人心情非常难受。
哭完了,周阮红着眼睛对宋吟说:“如今你不欠我,我不欠你,咱们算是两清了,当初我刺杀他确实不错,但我也坐牢了,受到了我应有的惩罚。”
宋吟淡淡的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周阮抿了抿唇,低头拉着妹妹:“我要带着她离开这是非之地,离开这个京城,她们不会放过我的,一旦知道我活着离开了,一定会追杀我到底,我不能让妹妹一个人在京城里生活,我得带她走。”
宋吟听了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慢慢的说:“你妹妹才七岁,你就要带她浪迹江湖,顺便带她风餐露宿?你看看她的头发,这个月才养回来的一块是黑色的,往下才是枯黄的。”
周阮低下头:“我知道,当初是我的错,所以我不能一错再错,这次我会护住妹妹的性命。”
夫妻二人在旁边听懂,扑上来哭着说:“我夫妻二人已经认下了她做女儿,你若是回,你也是我们的大女儿,我们全家人一定会照顾好你,又何必浪迹江湖呢?”
周阮强硬的把妹妹拉过来:“这是我妹妹,做什么决定,她都得听我的,她跟你们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夫妻二人很是心软:“宋家主已经说了,给了我们二百两,回去就给你们置办屋子和家具,还有一些过冬的衣服被褥,我们都计划好,定会把你们给安排好,还会在田庄里开设私塾,让妹妹去上学,你当初可是十分羡慕的。”
周阮听了心中一动,然后强硬的拒绝了:“这件事我已经定下了,你们不必再劝,即便生活过得再好,保不住小命,又有什么用?!你们这些锦衣玉食的人,根本不会理解我们这种贫苦人家的困难!”
宋吟最近被她们气多了,此时再听什么话也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你不妨先问问你妹妹,虽然她才七岁,但她经历的事情一点不比你少,在你丢下她之时,你可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她一个七岁的女孩如何能在村子里活下去,还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你现在什么也不解释,又要带着她去浪迹江湖,我问你,她愿意吗?”
周阮固执地抿唇,但正因为身为姐姐,她心里尚存一丝柔软之地,嘴上强硬的说着:“她是我妹妹,一定会随我走。”
低下头去问妹妹时,却有些犹豫了:“小妹,你愿不愿意随姐姐走?姐姐这次一定不会放开你的手,会带你走一辈子!”
小妹疑惑地瞪着大眼睛,拉着周阮的手说:“那小罗也会同我们一起吗?”
小罗是那个害羞的男孩子,男孩听到自己的姓名,慢慢从父母身后走了出来,腼腆的看着大周阮,也跟着问了一句:“那我也能去吗?我想跟妹妹在一起。”
夫妻俩听了眼睛一酸,差点就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