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李大娘的脸色不太好，一见傅莹来了，就忍不住地想哭。
“李大娘，听说李大爷病了，我来看看。”
“嗯，快进来吧！”
李大娘一路把傅莹带回屋，看着床上瘦脱形的李大爷道，“老李啊，醒醒，傅莹来看你来了。”
床上的李大爷费劲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傅莹后，不由伸出了手。
“李大爷——”
“傅莹——”
傅莹拉住他的手，坐在床边说道：“李大爷，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瓜子，你要吃吗？我给你扒皮儿。”
李大爷看着傅莹，眼泪突然流了出来。
“傅莹啊。”
“嗯？”
“我快死了。”
“别胡说，你好好吃药打针，好好养着，会好的。”
李大爷费力地摇头：“医院都不要我了，我自己知道我快死了。”
傅莹的眼圈也红了。
李大爷看着她说道：“傅莹，你是个好孩子，大爷对不起你。”
“大爷你这是说啥呢？”
李大爷看着她，一字一字道：“你偷东西的事儿，是我跟厂长说的。”
傅莹一愣，手里的瓜子全掉了，她惊讶地看着李大爷。
李大爷断断续续地说着：“那些日子，你都是最后走，背的包都是鼓鼓的，我就怀疑了，有一天，你拿了韭菜，韭菜叶露出来了，我看见了。”
“好几次，我去你家，想跟你说，别拿了，可转了几圈都没下决心进去。我就跟厂长说了，我是打更的，就是要看护好厂子，我以为这是我应该做的，可我没想到你会丢了工作。我跟厂长说教育你一下就行，你不是坏人，我真没想到你会被开除，你走了以后，我特别后悔，早知道这个结果，我找你教育你一顿多好——”
说着，他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是我对不起你。傅莹，我做错了事儿，老天惩罚了我，可是傅莹，大爷害了你啊——”
真相大白。
看着李大爷一张一合的嘴，傅莹忍不住哭了起来。
可她不是哭李大爷，也不是哭自己。
她哭的，是那天她失去理智后朝着刘淑霞说的那些疯话！
她那天都说了些什么呀？
她骂淑霞自私，阴险！没有好报！还把明中的事情也说了出去，就是为了让淑霞心里难受！
而淑霞，的确被她的话伤到了。
淑霞的眼神，淑霞的眼泪，她当时都看到了，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就是没停下来呢？
傅莹啊傅莹，你可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差劲的朋友！
从李大爷家离开后，傅莹再没有勇气去看隔壁王宪平的家，她落魄地回到家里，坐在院子里的马扎上发呆。
东方玉树忍不住过来劝她：“又怎么了？都半夜了，你已经坐了俩小时了，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跟我说啊！你一句话都不说，你急死我了！”
傅莹满眼含泪地看他。
“玉树……我对不起淑霞。”
“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傅莹呜呜地哭着：“是我冤枉了淑霞！我还说了那么缺德的话，我伤了淑霞的心，我真该死啊！”
说着，傅莹拼命地用拳头打着自己的头，东方玉树急忙拦住，把她紧紧地抱住。
“没事儿，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们俩个，以后好好补偿，一定会好的。会好的。”
傅莹哭得泣不成声。
她的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撕裂。
这种痛苦，甚至比她自己遭受所有的苦难加起来都要痛。
她们，还能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