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莹家。
王雪花跟东方宏睡着了。
她的小腿搭在东方宏的肚子上，四仰八叉的。
傅莹给两个孩子盖好了被子，看着懂事的王雪花，眼泪不觉又流了下来，她赶紧地擦了擦，把台灯关了，回了卧室。
闹腾了这么久，终于静下来了。
东方玉树坐在床上，傅莹坐在床头，两个人沉默着。
东方玉树看着她，说道：“是我不对。一开始你往回拿东西的时候，我就该阻止你。都是我不好，我要是能赚大钱，就——”
傅莹不耐烦地打断：“现在说那些臭氧层子有啥用！”
她抽泣着看着角落，一字一字道：“现在你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会拿。”
东方玉树一愣。
傅莹嗤笑着：“你说我干了这些年食堂，我啥不了解？你以为我们主任不克扣食堂经费？主任拿到手的厂长不知道？厂长没拿到好处？他们就干净？”
东方玉树赶紧制止：“你可别瞎说，无凭无据的。”
傅莹不屑道：“说我挖社会主义墙角，我挖的是墙角，那他们掏的就是防空洞！我就是不愿意揭发他们罢了，我要想揭发，谁也别想好！”
“傅莹……”
“我要是冲动了，今天在厂子我就闹开了！可是你还得留下上班啊，要是就我自己在这厂子里上班儿，你看我今天不闹它个天翻地覆！我下岗了没啥，可不能把你也毁了。”
傅莹看着东方玉树，虽然满脸泪痕，却还是认真地嘱咐：“我告诉你玉树，今后你该咋干咋干，他们背后爱说啥说啥，你把腰杆儿给我挺直了！你是技术人才，厂子里缺不了你！他们要是没完没了，我就去厂子告诉他们，我就偷东西怎么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有本事你们把老娘扭送派出所，坐牢我也一个人担！跟你没关系！”
东方玉树一听这话，觉得心里酸酸的，又暖暖的。
他现在是既感动，又心疼傅莹。
他坐到傅莹旁边，伸出手臂将她紧紧地抱住。
“你干啥呀？”
东方玉树不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背。
“傅莹。哭吧。”
傅莹一僵，终于撑不住了，趴在东方玉树的肩头呜咽着哭起来。
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释放，傅莹紧紧地握住东方玉树的手，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其实，我不是为别的，我是为淑霞揭发我伤心。你说，我跟她这么多年的关系，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我对她真是掏心掏肺的，还有雪花，我真当自己闺女一样对待，我对雪花比对东方宏还要好，你说她咋能这么对我呢？就为了当那个破科长？淑霞咋就变成那样的人了？”
她呜呜地哭着。
东方玉树耐心地听着，拍着，劝着。
“不难受，不难受……”
“都会过去的。”
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嗯。”
在东方玉树的安慰下，傅莹总算好受了。
第二天一早，傅莹精神抖擞地掀开雪花跟东方宏的被子，大声地喊着俩人起床：“雪花，东方宏！快起床上学了，要迟到了！”
东方宏乖巧地坐起来，打着哈欠，伸着懒腰。
王雪花却揉着眼睛没动。
“干妈，我不想起，我难受。”
傅莹一看，小雪花的脸红红的，额头更是滚烫，隐约漏出来的皮肤上，起了几个痘痘。傅莹一惊，急忙叫来东方玉树。
“玉树——玉树——你快来——”
“怎么了？”
东方玉树跑进屋，也愣了。
“这是水痘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