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再次坐定。程典道:“程某无能,让丐帮大会横生枝节,在此向诸位赔罪。”忍着疼痛,深深一揖。续道:“今日丐帮在此举办丐帮大会,便是为选拔丐帮继任帮主。而现在当着天下英雄之面,结果已出。现在我正式宣布,从即刻起,安素素为我丐帮第三十二任帮主。请丐帮镇派之宝,打狗玉棒。”
四位丐帮长老,神色庄严,神情肃穆。高举珠光宝气、翠绿青青的打狗玉棒,缓步走上祭坛。而现在祭坛上只安素素一人,其他人早已下坛。四位长老走到安素素面前,单膝跪下,然后祭坛下的丐帮中人全都跪下,包括程典。四位长老同时喊道:“见过安帮主。”群丐大喊:“见过安帮主。”
安素素喜极而泣,但马上擦干眼泪,拿起打狗玉棒,高举头顶,兴奋的大喊道:“我安素素定当承祖师之训,丐帮帮规,师父教诲。秉丐帮仁慈之念,侠义之心。不辱使命,把丐帮发扬光大……”
淳于明把因安素素正式继任丐帮帮主的喜悦,发泄在收钱上。他用一千两银票翻了百倍,总共赢了十万两银票。而顾成峰乃一帮之主,自然不把这十万两银票放在眼里。但拗不过淳于明坚持,只好收下五万。二人正准备返回福阳,去享受赢钱的喜悦。忽听玄空沉声道:“是哪位高人在此?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淳于明和顾成峰相视一眼,心想这正热热闹闹的,玄空这是唱的哪出?
只见在祭坛东边极其隐蔽的山丘上,忽然走出一位瞎眼的飞鱼将军,他笑道:“玄空大师好厉害的顺风耳。我只不过不小心踩落一块活石,却被你听见。不过你不在庙里烧香,为我皇上和乔太师祈福,跑到这荒山野岭,纠集数千流贼盗匪,是想聚众造反?”
玄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原来是锦衣卫都督飞鱼将军。老衲曾受皇帝之邀,去宫中诵扬佛法,与乔太师也有过数面之缘。少林寺香火经年不断,也得助于朝廷的鼎力支持。而飞鱼将军说老衲聚众造反,却无从说起。今日天下英雄聚集在此,只为丐帮的武林盛会。还望飞鱼将军明察秋毫,禀明朝廷,不要与我等为难。”
正虚双手交叉叠合，捏个八卦，道:“飞鱼将军，贫道有礼。两月前,敝派数位弟子还曾受乔太师之邀,进宫见过乔太师。给皇上和太师送些灵丹妙药,固本培元,延年益寿。贫道虽久居山门,但将军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缘相见,甚感荣幸。只是贫道有件事想请教将军,便是不知将军来这杜英林,所为何事?”
铁鹰手抱拳还礼，笑道:“玄空大师与正虚道长,乃先皇故交。隐居避世,极少下山,也极少插手江湖之事。这是上达天听的,我们自然不会与少林武当为难。只不过有些帮派私通番邦蛮夷,图谋不轨,通敌卖国,定不能让它继续存活于世。轩月圣教就是你们最好的例子。私通金国胡虏,它没有不亡之理。而我最近听说咱们中原有个别江湖门派,私通南方的什么张闯王,蓄意谋反之心,昭然若揭。乔太师已下令,必将这些帮派从江湖除名。”
众群豪霎时炸开锅,直到今天他们才知,原来轩月圣教被灭门背后竟是如此真相。又不禁开始猜测,到底是哪个帮派私通闯王。
刘仪乾也走了出来,他可不想把风头全让给铁鹰手,笑道:“好热闹。噢。静月师太也在。”静月拜十道:“南无阿弥陀佛。原来是刘公公。”刘仪乾拱手作礼，道:“静月师太,别来无恙?”静月道:“托刘公公的福,静月向来安好。只不过静月不知你们今日来此,是要与我中原武林为难,还是另有目的?”
刘仪乾微笑道:“本来我只是闲着没事出来转转。却正好碰见乱臣贼子,只好将他拿下。”众人皆心想:一看你们就是有备而来,还正好碰见?
静月道:“贫尼愚钝。还望刘公公示下。这乱臣贼子,到底是谁?”
铁鹰手突然大喝道:“程典。你还不承认?你本是朝廷进士,深受皇恩。理应为我皇效力,却中途加入丐帮。当然这些本不必提。但你儿子程谦却跑出给闯匪做了幕僚,自封为广贵巡抚。不过皇上和太师念你素来约束门下,丐帮弟子也遵纪守法。只要你把你儿子押解进京,交给皇上和太师发落,皇上和太师便赦你无罪。”
众人大惊,齐刷刷的看向程典。
程典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我程典今天却落在你们手里。但其实我今日敢来这里,便已做好必死之意。我儿三日前便派人来接我动身,前往广东。但我心系丐帮,迟迟未走。而现在丐帮已有继任帮主,我程典已无牵无挂。”
突然双眼布满血丝,狠声道:“我程典自幼家徒四壁,饱经苦难。十年寒窗苦读,只为有朝一日考取功名,造福一方。可奈何父母被贼人所害,只得弃文从武,报仇雪恨。但我心怀家国之心从未改变。当今皇上软弱无能,无才无德,乔三拜荼毒百姓,残害忠良,搞得这天下是流民四起,丐帮弟子越来越多。而我程典自从加入丐帮以来,从未觉丐帮弟子人多是件好事。相反丐帮人越多,便是朝廷越无能。倘若国富民强,繁荣昌盛,谁愿跑来做个乞丐?打我儿子生下,我便无让他加入丐帮之意,更没让他学武。而是让他读书识字,望他有朝一日能进京为官,为国家社稷、黎民百姓贡献一份力。
当他那年高中榜眼,走马上任,临别之时,我只告诉他一句话,只要国家贫苦百姓少一半,丐帮弟子便会少一大半。虽然爹是丐帮帮主,但爹希望有一天,世上没有丐帮,没有一个乞丐。而他本满怀抱负,想去京城施展,奈何却被只知贪污受贿、奢侈享乐的奸臣打压,被发配海南充军。而现在乔三拜倒行逆施,败坏朝纲,搞得这天下乌烟瘴气。百姓无法存活,只能落草为寇。那闯王便是被你们逼出来的。而广贵在我儿程谦手里,百姓已有田可耕,有饭可吃。他救活数万万人,我为他感到骄傲。”
众人皆为之愕然。怪不得程典突然要让出丐帮帮主之位,原来是因他儿子。不过程典明知再不逃走便要死,却依然等到丐帮大会结束,选出继任帮主,想必是果真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无所畏惧。思索至此,众人又不免为之钦佩。
铁鹰手怒道:“够了。程典。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既然你已承认你知你儿通敌卖国,还有意包庇袒护,倒省去我不少麻烦,也不必再审讯。你是自尽还是我来帮你?”
程典仰天大笑道:“你们朝廷依然不思悔改,只知一味屠杀,恐怕马上便国将不国,民将不民。你们且等着亡国灭族。”拔出身边一位武当弟子的佩剑,往脖颈引下。但剑却被“啪”的一下打落在地。
众人皆是大惊。纵然程典右肩受了重伤,但他左手使剑,竟被一枚铜币把剑打落,这内功是有多么浑厚精深?而且程典决定自尽前毫无征兆,除非事先判断他要自尽,否则根本不可能来得及阻止。
而此时天已黑透,但杜英林点满火把。铁鹰手等人便是趁着天黑,悄悄从杜英林东山峭壁摸上来的。居高临下,对杜英林中的武林豪杰形成包围之势。不然从别处而来早被发现,也达不到占据地利优势的目的。
程典也是大惊,竟有人在数丈之外打落他的剑,此武功造诣,内功修为,简直举世无双。
正虚忽道:“不知轩月洞何方高人在此?既然出手,为何不现身一见?”
“哈哈哈哈。”混通的声音传了出来,他从藏身处走出,大笑道:“他娘的。今天可把爷爷给憋死。一个黄毛小儿,一个黄毛丫头,没想到今日却出尽风头。尤其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也能当上丐帮帮主,真不怕被人笑话。”
正虚道:“阁下想必便是大霹雳手,轩月圣教五长老,混通。刚才可是你出手?”
覃玮也走了出来,道:“除了武功天下第一的我教少主,谁还会有如此功力?”
不仅中原武林人士,连刘仪乾、铁鹰手等人都脸色大变。
玄空合十道:“阿弥陀佛。想不到轩月圣教的申屠少主,也会来这杜英林。看来天下武林中赫赫有名之人,今日基本都在这里。”
慕君轻扬折扇,缓步走出,冰然道:“玄空大师有礼。”
安素素见到慕君，恨意便不打一处来，霎时怒道:“慕君。你还敢来见我？”
混通道:“有何不敢?别说今日你们中原武林和朝廷鹰犬都在这里,就是再加十万兵马,我们也来去自如。只要个别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不下毒暗算,放什么暗箭。普天之下,谁能拦住我们?”
刘仪乾大怒，毕竟谁听不出来，混通骂的是东厂西厂、锦衣卫，下毒放箭灭门轩月圣教总坛。尖着嗓子道:“混通。你们这些番邦蛮夷,竟敢跑来中原之地,还口出狂言。玄空大师,正虚道长,今日我们不妨联手,杀了这些胡虏如何?”
混通笑道:“老子一听你的娘娘腔浑身不自在。你还是给老子闭嘴。说不定哪天爷爷便去割你的脑袋。你快回去找到你的宝贝,放在棺材里。免得去见阎王爷时,身上还少些东西。那你下辈子再投胎,还他娘的是个人见人厌的死太监。”
“哈哈哈……”不少中原武林豪杰都笑了出来。毕竟中原武林豪杰，对刘仪乾等人，亦没什么好感。
刘仪乾满脸怒色,却碍于慕君在场,不敢轻易动手。
铁鹰手道:“申屠古远。你们三个逆贼今日来此,难不成是为救程典?”
混通道:“一个臭鸡爪,烂死鱼,竟也敢直呼我少主姓名。不是我说你们。你们中原武林之人怎这般窝囊?被一个这种人训来训去,要是我早把他给宰了。”
铁鹰手怒道:“休要挑拨离间。我们都是汉人,而你们却是满人。我们汉人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满人说三道四。”
霎时人群中议论纷纷,毕竟众人皆不知,慕君等人竟是满人。
安素素惊道:“你们是满人?那为何却认识我娘?”
刘仪乾笑道:“和伦公主。噢。现在应该是安帮主。我代表皇上和太师恭喜你继任丐帮帮主。你身为皇家公主,应为我皇效力。你就杀了程典,以表对我皇和太师的忠心。”
丐帮只有极少数人知安素素的娘亲是被贬谪的皇妃,但大多数人并不知,皆十分讶异。
安素素一口回绝道:“休想。你们的乔太师可是要把我格杀勿论,我还帮他?再说我怎能杀我授业恩师?我不怕告诉你们。那个奸臣逆贼,我早晚杀他。而你们若肯弃暗投明,效忠于我,我也可不计前嫌,饶你们一命。”
刘仪乾恶狠狠道:“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看来也容你不得。况且你只是一个皇帝不要的女儿,皇家是不会承认你的。不要以为自己便是公主之尊,想对我等呼来唤去。你最好杀了程典,念你也算皇家身份。本公可奏报朝廷,替你求情。不然你得陪程典一起死。”
安素素阴阳怪气道:“好狠啊。刘公公。你又要这个死,又要那个死,你就不怕今天你死在这?别人碍于你是朝廷之人,不敢杀你,但我可敢。”
混通道:“这个别人可不带我们。这些阉狗臭鱼,我早晚把他们一个一个全宰了。不过你们汉人朝廷有这种宦官太监当道,岂能不亡?”
程典道:“说得好啊。如今这朝廷上下,无才无德的宦官专权,岂能不举国动荡,战火四起?”
铁鹰手喝道:“程典。你一个将死之人,还敢口出狂言。你勾结朝廷全国通缉的大案要犯,现证据确凿,罪加一等。你最好赶快自尽,我还可给你留个全尸。”
程典笑道:“看来我今日不死,你们难以回去交差。不过我与混通等人素不相识,何谈勾结一说?我做过的,定当承认。但没做过的,任何人也不得栽赃陷害于我。”
铁鹰手道:“还敢狡辩。那申屠古远为何救你?”
程典面露难色,道:“这……”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转身问道:“申屠古远。我与轩月圣教向来毫无交情。而我还亲手杀过轩月圣教之人。不知你适才为何出手相救?”
慕君淡淡道:“首先我想说,我和我爹本不姓申屠。只因一些往事,隐姓埋名。申屠武霸和申屠古远都是我们的化名。而我本名叫做慕君,姓爱新觉罗。第二,轩月圣教本是汉人所创。而我爹当年改名换姓加入轩月圣教,便是为把它变成我们满人的。至于你们汉人之间的陈年旧账,与我和我爹无关。你们爱怎么打怎么打,爱怎么杀怎么杀。第三,便是你们汉人常说的英雄惜英雄。我和你虽素不相识,但你慷慨激昂的一番话,深深触动了我。只要你肯为我大金效忠,今日我便带你走,谁也杀不了你。”
安素素怒然道:“慕君。用不着你帮忙。我师父的命我能救。你最好少多管闲事。”
慕君冷冷道:“安素素。别忘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若再敢冒犯我,纵然我不杀你,我也会囚禁你一辈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安素素怒道:“你还敢说我怎么活下来的。你亲手杀了我娘,不报此仇,我安素素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