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反悔
卧龙望花生2025-07-02 20:215,224

太阳已近落山,天色阴沉下来,灰蒙蒙的。众人皆看着已登台的安素素和田信。一人长发飘飘,仙气灵动。一人面色煞白,双腿发抖。安素素心下暗笑:姑奶奶花了大价钱,下了血本,便是等待的此刻。恐怕梅兰竹菊,春夏秋冬已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连腿都站不稳。看你还拿什么跟我斗。

  程典道:“开始。”他话音刚落。安素素便率先出手,一掌拍向田信前心。田信自持修习大碑手多年,毫不犹豫与之对掌。但安素素刚练一套幽若兰花掌,掌法精奇。而田信若非沉迷女色十来日,又被其父一脚踢得受了内伤,恐怕还能抵挡。但现在已被震得差点踉跄倒地。

  田骞在下面看着揪心,气得烧心,火得恶心,之前还心里十分高兴,儿子总算闯进最后一关。但现在刚交上手便无法抵挡,再打下去,难免凶多吉少。心想:为了丐帮帮主之位提前准备多年,却没想到儿子竟遭人暗算,中了美人计。恐怕此前的辛苦努力,都功亏一篑,付诸东流。

  安素素连连进攻,已把田信逼到祭坛边。田信浑身上下已无气力,毕竟肾乃人体力之源泉。他流恋女色十来日,体虚无力,岂是生龙活虎的安素素的对手?安素素不想再过多与他纠缠,露了武功底数。矮身躲过他扑面一掌,反手一掌拍在他的胸口,把他击出祭坛。

  田骞的人立马上前扶起田信,谁知田信身体已虚到极致,昏死过去。阿大叫道:“田副帮主。田堂主他……”田骞瞬知不妙,忙跑过去。一看儿子已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竟似死亡之状。田骞急忙把田信扶着盘膝坐起,双掌齐拍他后背,输以真气。

  等易玺用夺命环把刘东的胳膊划伤时,田信的脉搏才重新跳动,而田骞早已累得瘫倒在地。李克平走去交待一声,田骞的人抬着他父子俩走了。

  程典道:“胜出的是安素素和易玺。现在马上准备第三场较量,决出丐帮的继任帮主。”

  “易玺买一赔一,安素素买一赔百,押押押押押。”不少人支起赌摊,开始下注。有人把一百两银子往桌上一拍,道:“我押易玺。”“我也押易玺。”

  淳于明发现大多人都是押的易玺。毕竟他现在酒已醒不少,虽之前的比试没瞧见,但比武的过程他可瞧个清楚。顾成峰也已醒来,二人靠在同一棵树下。顾成峰道:“这田信自幼修习大碑手,功力已与田副帮主不相上下。但不知因何气虚无力,被一个小姑娘随手一掌,竟差点打死,简直天方夜谭。”

  淳于明哈哈大笑,心想:恐怕没人比自己更清楚这其中的隐情。道:“大哥有所不知。这田大少爷向来喜欢流恋烟花之地,精力全花在女人身上。听闻最近更是得到八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每日声色犬马,笙歌燕舞。昨日上午才被他爹从城外的怡情园带回福阳。”

  顾成峰笑道:“原来如此。我继任神农帮帮主时,我的恩师曾告诫我,色字头上一把刀。所以直至今日我也没娶妻生子,对姑娘小姐敬而远之。为的就是避免因女色而坏事误事。”

  淳于明道:“大哥豪情盖世,乃真汉子,大丈夫,与田信之辈万万不同。适才听程帮主说一番感人肺腑之言。但我觉不管什么德智文武,似大哥这般不拘小节,真性男儿,才是武林中的杰出英豪。”

  顾成峰哈哈笑道:“贤弟说的大哥实在愧不敢当。其实贤弟在我眼里,也是江湖上无人能比。我初次见你之时,便觉你与我之前见过的人都不相同。你身怀绝世武功,却淡泊名利,清心寡欲,从未想过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这倒让大哥十分惭愧。大哥年轻时,可时刻都在想出人头地,扬名天下。而尊师木掌门的平生名事,便是我儿时的心驰神往。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听木掌门的生平事迹,光辉传说。”

  淳于明讶异道:“是吗?那大哥有空可要好好跟我讲讲木掌门的事迹。”顾成峰笑道:“今晚就有空。我们回福阳接着再喝。”淳于明干脆道:“好。我就舍命陪大哥。”

  二人又定下晚上之约。见第三场比试马上开始。淳于明问道:“大哥觉他二人谁能取胜?”

  顾成峰闭目一思,道:“第一场这位小姑娘赢得颇不费力气。但第二场这易玺为打败刘东,可是耗费不少功力。但易玺应还是要比这小姑娘厉害。毕竟易玺在加入丐帮之前,还曾在江南沈家庄拜过师学过艺。虽然沈家庄名气不如丐帮这些当世第一列名门大派响亮,但在江南,沈家庄的实力可是首屈一指,完全不容小觑。易玺集沈家庄副庄主和丐帮孙长老武功所长,对这位小姑娘来说,还是颇为难以应付。”

  淳于明笑道:“大哥的见解确实独到。若我不认识这位姑娘,恐怕我也这么觉得。可惜我却认识她,知道她有许多的鬼点子。而且作为她的朋友,我万无不支持她赢之理。”摸遍全身,尴尬的笑了笑,又摸摸眉头,道:“兄弟现在身无分文。但眼前却有一个赚钱的好机会。我想向大哥借二百两银子。待会我还你十倍。”

  顾成峰何许人也,现如今这江湖上,武林中,年轻一辈只有他能和少林武当的老一辈泰山北斗玄空和正虚并驾齐驱,等量齐观。他一下便猜中淳于明的心思,把随身的一千两银票拿出来给他,笑道:“这一千两银票兄弟只管拿去作为赌本。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做大哥的分文不取。”

  淳于明道:“那怎么行?亲兄弟明算账。赚了钱,也该是一人一半。大哥且等着收钱。”走到赌摊前,道:“我押一千两,安素素。”

  此时比试已经开始,安素素开场便节节败退。那支摊的庄家心想这人是不是傻?安素素看着毫无胜算,现在还花冤枉钱?但奈何淳于明今天刚在天下英雄面前与顾成峰结拜为兄弟,又成为中原各名门望族掌门的座上贵宾,他岂敢不收?便喊道:“淳于少侠押一千两,安素素。”

  不管谁下注,庄家都得大喊,让旁人听见,以示绝不赖账之意。但现在数千人都在聚精会神的观看台上比拼,对他的喊声充耳不闻。淳于明回到原处,与顾成峰并排站着,也开始观看比试。

  果然不出所料。安素素因没带兵器,拿着一把夺命环的易玺实在不好下手,更何况面对的还是一个女孩子。而今天比武前又考察那么多的德行文才,他此时若用夺命环把安素素一下划伤,岂不落人口实,欺负一个女孩子,没有德行?好不容易连闯三关,最后关头可不能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于是便想找个机会把安素素打出场外。

  而安素素料定他不敢轻易用夺命环打伤自己,于是也不拿捏分寸,有时是手故意往他环上去撞。但易玺不忍伤她,便迅速收环。这在别人看来,好似安素素手上有什么鬼怪之处,竟逼得拿着夺命环的易玺不敢与之触碰,皆以为安素素技高一招。不过安素素自幼调皮捣蛋,虽内功不甚精深,但外功招数可并不差,再加上又新学一套穷程典毕生之力自创的幽若兰花掌,实力在后起之辈中已非同小可,未来也不可限量。

  易玺自知这么打下去必败无疑,为避免有仰仗兵器取胜之嫌,他蓦地把兵器扔出场外,开始与安素素拼起拳脚招数。但这正中安素素下怀。俗话道,扬己之长,制敌所短。易玺精通的是夺命环,并不是拳脚功夫。此时相当于以己所短,攻敌之长。

  见他没了兵器,安素素更加没有顾虑,彻底放开手脚,把一套幽若兰花掌发挥的淋漓尽致,连程典看在眼里都默默赞可。

  押易玺胜的人此时恨不得去把兵器捡起来再扔给他。不过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如果扔了兵器再捡回来,岂不大损自己威风,也与将要继任丐帮掌门气度不符,还有何颜面在江湖立足?岂不等于挖坑埋自己?所以易玺绝不会这么去做。

  渐渐的易玺已身中三掌。幽若兰花掌的招数实在繁多,虚实结合,假假真真。打得越来越难以招架的易玺好生懊悔,心想还不如早些用夺命环伤她了事。可当着天下英雄之面,换谁在台上比拼,真下手去伤一个女孩子,恐怕谁也做不到,根本下不来台。所以想明白的易玺忽然大叫道:“原来今天这是一个必输局。”

  趁他说话分神,安素素又借机击他两掌,把他震得后退三大步。安素素道:“你已输我五招。按理说你已输掉这一场。”易玺大喊道:“我不服。”程典翻身跃上祭坛,怒然道:“你有何不服?”易玺大喊道:“习武之人都能看出来。我起初是有意相让,不然我早把她的胳膊砍了下来。”程典道:“那你为何不砍?”易玺为之语塞,只道一个:“我……”

  程典道:“别人败在你的手下,一言不发,愿赌服输。而你败在别人手上,却百般颇词。似你这般出尔反尔,反悔耍赖,如何能堪当丐帮帮主大位?”

  易玺怔怔出神,忽道:“好啊。我明白了。原来之前的比拼,都是为这一刻作铺垫。让我们比试什么德、智、文,根本是故意下套。让跟安素素比拼时束手束脚,免得被旁人笑话欺负一介女流之辈。不愧是我们程帮主,城府真深。不但戏耍我们,而且还满口什么公正公平。你干脆把帮主之位直接传给你入室弟子算了。”

  李克平怒道:“易玺。你是在跟帮主说话?你还是不是丐帮弟子?”易玺大吼道:“我自然是丐帮弟子。可我实在气不过。”跪了下来,道:“诸位长老,还请你们为我做主。”李克平狠声道:“帮主还在这,你却找长老做主。你是不是完全不把帮主放在眼里?你是不是想被逐出丐帮门户?”

  易玺一愣,道:“我……”跪着爬到南边,面向玄空和正虚,道:“大师,道长。你们可一定要为我做主。我若没有相让,她安素素焉能完好无损的在台上站到现在?我才应该是丐帮继任帮主。”

  李克平怒道:“孙善北。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弟子?有事不找本门,却去找旁门。你们师徒心中还有没有丐帮?”

  孙善北满头冷汗,忙从座位站起,一揖到底,道:“帮主,执法长老,是我孙善北无能,教出如此丐帮逆徒。我这就清理门户。”跃上祭坛,一掌往易玺头顶拍落。

  不少人都闭上眼睛,这一掌打下去,定脑浆迸出。可等他们睁开眼,都“咦”了一声。原来孙善北的手掌已被挡住,而挡住的人,竟是程典。

  程典一掌把孙善北拍开,道:“易玺目无丐帮,目无尊长。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出尔反尔,忘恩负义。按帮规来说,理应处死。但丐帮向来不动私刑,要处死易玺,应由执法堂动手。”

  李克平喊道:“执法弟子何在?”执法弟子喊道:“执法弟子在此。”李克平道:“行刑。”程典道:“且慢。”八位丐帮执法弟子本已跃上祭坛,要把易玺拉去行刑,但听程典一声令下,便收住脚步。

  程典道:“易玺。你本是我丐帮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孙长老也对你寄予厚望。但你现在这般撒野耍泼,原形毕露。令我丐帮在天下英雄前,颜面荡然无存。你说你该当何罪?”易玺绝望的坐在地上,六神无主,道:“我该死。你们杀了我吧。”

  李克平道:“易玺。这可怪不得别人。你刚才的所作所为,与丐帮帮规背道而驰,大相庭径。如果今天不对你作出处罚,简直是视我丐帮帮规如无物。况且丐帮向来法纪森严,任谁也不能法外开恩。请执法刀。”

  执法铡刀又被抬上祭坛。易玺浑身脱力被两位执法弟子拖在地上拉了过去。毕竟丐帮四袋弟子以上和武林英豪基本都在这杜英林,自己倘若要逃,又怎能逃脱,又岂是对手?只能认命,被执法弟子把他脖子摁在铡刀之上。

  李克平道:“行刑。”程典忽喝道:“且慢。”铡刀本已落下,但听到程典大喊,执法弟子忙收住铡刀,而铡刀离易玺的脖子只剩不到一寸。闹得众人都“哎呦”出声,有人还破口大骂:“他娘的。”

  程典道:“执法长老。我记得帮规里是不是有这么一条。帮主若想特赦帮众,可替人受过,代人赎罪,但需用帮主之血,洗刷罪孽?”李克平道:“有是有。只不过帮主难道要为这种人白白流血?”

  程典道:“易玺虽做出一件可以理解但不可原谅之事,死罪难免,活罪难逃。但我相信他对我丐帮忠心耿耿。出尔反尔,以下犯上,只不过是一时情急。我愿替他受过。”蓦地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一把插在右肩之上。突然的疼痛让他站立不稳,连退几步,坐倒在地。

  这个举动让在场诸人皆意想不到,谁也没来得及加以阻止,更让在场众人十分动容。众丐帮长老回过神来,急忙跃上祭坛,为他运功疗伤。

  静月师太忙掏出云韶庵的独门金疮药,道:“李长老。白瓶外敷,红瓶内服,快。”李克平忙跑来接过,道:“谢过静月师太。”接着跑到程典身边,一把拔出他右肩上的匕首。在伤口还未喷出血柱时,已把外敷的金疮药洒在他的伤口。这无心之举,让在场不少人渍渍惊叹。皆心想:李克平修炼锁喉手多年,手法果然极快。

  李克平又把内服的金疮药给程典喂下。不会内服外敷的金疮药起了效用,程典顿感十分舒服。伤口不再那么疼,流血也已止住。他挣扎着站起,拱手道:“多谢师太。”静月点了点头。

  程典自顾自站直身子,喊道:“易玺。”

  易玺已泪流满面,他真想不到程典会流自己的血,救他的命。跑来跪下,哭喊道:“帮主。易玺真是愧对帮主,愧对丐帮。我做出如此混账之事,真是无脸再活下去。帮主大仁大义,却被我这猪油蒙心,瞎眼之辈恶语中伤。似我这般狭隘小人,如何堪当丐帮大位?易玺方才终于明白帮主的良苦用心。是易玺错了。还望帮主以丐帮帮规将易玺处死,洗刷易玺的过错与罪孽。”

  “阿弥陀佛。”玄空站了起来,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浪子回头,千金不换。老衲斗胆为易施主求个情。让他戴罪立功,继续为丐帮出力,为我武林正道出力。”

  “南无阿弥陀佛。”静月也站起身,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贫尼也为易玺求个情。他虽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但他现已知错。就按玄空大师所说,让他戴罪立功。”

  程典本已有此意,不然也不会救他。道:“易玺。既然玄空大师和静月师太替你求情,那我自然没什么好说。希望你能记住今日犯下的过错,知耻而后勇,再接再厉。修好品行,练好武功,继续为我武林正道献力。”

  易玺连磕三个头,朗声道:“易玺谨遵帮主之令。”程典点了点头,道:“你先下去。”易玺又磕个头,又走去给替他求情的玄空和静月磕个头,回到他所在的丐帮风雷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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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朱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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