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逍遥哈哈大笑,道:“慕君,你未免也太天真。你真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慕君正欲开口,忽听赤哲锦“咦”了一声,转头一看,安素素咳出一口鲜血,便即醒转过来。赤哲锦满头冷汗,双眼惊恐,叫道:“这……这怎么可能?”
慕君定睛一瞧,安素素咳出的血,竟是鲜红的血,心想莫非……哈哈一笑,道:“好一个持法善恶掌。安素素竟不怕你的掌毒。只是受点内伤,暂时被你打昏。”
赤哲锦吼道:“不,绝不会。我白龙教凤凰血毒,千人里只能活一个,怎么可能这么巧?”
慕君道:“这有何奇?你不也不怕凤凰血毒?难道除你以外,不许别人不怕?你未免没这个能耐!”
赤哲锦大怒,翻身一跃,拍向一个神农帮弟子,那弟子猝不及防,应掌而倒,登时脸上爬满紫黑的血线,不会便被毒死。
不只赤哲锦,众人都瞧个明白,他的掌毒并未失效,乃安素素当真能抗住此毒。
赤哲锦忽又一闪,击向另一个神农帮弟子,毕竟他身边现在都是神农帮弟子,而丐帮弟子都在外围,神农帮弟子也被丐帮弟子围在包围圈内。
那神农帮弟子也被一掌拍在脸上,登时满面紫黑紫黑的血线,不多久便被毒死。赤哲锦又连杀七八人,都是如此而死。但顾成峰已然怒极,喝道:“赤哲锦,你如此草菅我神农帮人命,便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掌毒。”呼的一掌,拍向赤哲锦。
赤哲锦回过身来,登时出掌相迎。但顾成峰中途已然变招,毕竟他可不想碰这千人活一的运气,死活不愿与他双掌相交。他撤掌变腿,扫向他的膝关节。赤哲锦纵身一跃,便即跳开。顾成峰又冲他猛击一掌,但用的是掌风,掌风一出,便即撤掌。赤哲锦还了一掌,二人掌风一交,登觉虎口发麻,心下暗惊:顾成峰的掌法果然刚猛异常。
不过顾成峰掌法再刚猛,跟赤哲锦动起手来,未免束手束脚,功力难以完全发挥。赤哲锦一直在想办法找他对掌,但向来无惧于任何人对掌,哪怕是春秋逍遥都敢与之对掌的顾成峰,却不敢与赤哲锦对掌。始终用的是腿法,尽往赤哲锦下半身盘去。而赤哲锦好似对腿法不甚精通,一直连连闪避,却不出腿相迎。毕竟轻功与腿法,决不可等同视之,等量齐观。好比人都会跑,但有人却会用腿踢人,连环踢、翻身踢,各种花样,而有人却不会,只会跑。
而顾成峰的腿法,也算不上十分高明,毕竟神农帮并无什么腿法绝学。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没学过什么高深的腿法,遇见赤哲锦这种高手,定难以奈何他。不过淳于明还有许多人,都暗暗佩服,均想:顾成峰的腿法原来也这般高强,竟逼得赤哲锦无法抵抗,只能躲避。
而合一门虽有纵云术这种步法,却也并非腿法。拿来配合剑法进攻防守,追击撤退,都一枝独秀,来去自如。但若用纵云术去踢人,恐怕有点为难。术业有专攻,各有千秋,各领风骚。
但腿法行家慕君心道:顾成峰的腿法竟如此不堪,白白错过许多良机,不然赤哲锦早已落败。但顾成峰自露己短,以后与之相斗,不妨用腿法赢他。
二人追来赶去,始终无所进展,难分难解,看的让人着急。春秋逍遥忽道:“顾成峰,你可是在拖延时间?我看你打这么久,全是在白费功夫。你们俩赶快对掌,分个胜负。咱们早做了断。”
赤哲锦边躲避边说道:“顾成峰,你敢不敢跟我对掌?看看到底是你如影风云掌厉害,还是我铁手摧心掌高明。”
春秋逍遥道:“顾成峰,亏你自认如影风云掌无敌于天下。怎现在却不敢跟铁手摧心掌争个谁高谁低?就你那腿法,当真班门弄斧,让人笑掉大牙。”
安素素咳了一声,道:“如影风云掌自然比铁手摧心掌高明。若顾帮主也不怕凤凰血毒,必能打败赤哲锦。”
春秋逍遥冷笑道:“说得轻巧。铁手摧心掌厉害之处便在凤凰血毒。倘若没有此毒,你怎不让如影风云掌失去至刚至阳?”
慕君道:“不然不然,你的低见我无法苟同。铁手摧心掌纵然没有掌毒,掌力也凝而不散,散而不分。但倘若如影风云掌失去至刚至阳,已成不入流的掌法,更非铁手摧心掌的对手。”
春秋逍遥嗤鼻道:“高见,高见。”
赤哲锦退着退着,退到南面丐帮弟子的身前。见顾成峰又一盘腿扫来,他顿生一计,随手抓住身后一丐帮弟子,猛地把他掷向顾成峰,跟着一掌冲顾成峰拍去。
好些人见状大骂道:“卑鄙!”
顾成峰又陷入进退维谷之中,他若躲开,这丐帮弟子必将中掌,倘若不躲,自己必将中掌。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猿臂一揽,抱住这丐帮弟子,不架而走,转身逃去。虽然正处对决之中,拔腿便跑极为难堪,颜面扫地,比死都难看,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一帮之主,真可谓传出去便被武林中人,茶余饭后消遣笑话,更是武林中人一辈子的耻辱和污点。但在场中人却无一人出言讥讽,或是嘲笑,而是喝彩道:“妙计妙计。”
顾成峰这么做,虽甚为难堪,但保全自己与那丐帮弟子,确实不失为一个妙计。但慕君、春秋逍遥、赤哲锦都有些错愕,不免有所触动,若依他们的作风,定把那丐帮弟子反打回去,趁势反击。但顾成峰作为一帮之主,被打的狼狈逃窜,也要救一个籍籍无名,素不相识的丐帮无名小卒。不禁为之愕然。而淳于明和安素素是在喝彩的行列。但不乏在场有些人也为之愕然。比方田骞、陈南实、易玺等等。
顾成峰跃开六丈,才把那六神无主的丐帮弟子放下,只见赤哲锦还待在原地,双眼迷离,正在怔神,也便暂且罢手。
此时众人相顾无言,尽然沉默,都在回想顾成峰刚才救那丐帮弟子的一幕。
而安素素见势不妙,心想:恐怕今日单打独斗,谁也困不住春秋逍遥和赤哲锦。呼喊道:“列打狗阵,大家一起杀了他们。”
群丐早已愤怒到极限,均想:春秋逍遥和赤哲锦简直欺人太甚。杀丐帮弟子,吸丐帮弟子功力,现在又打到家门口,是可忍孰不可忍。以至一时忘却与安素素的仇怨。当即数千弟子抽出竹竿,里三圈,外三圈,围住春秋逍遥和赤哲锦,慢慢把他俩赶到一处,围成两丈方圆的包围圈。
春秋逍遥见他们列起阵法,又人多势众,自己纵使武功再厉害,要杀数千人,简直天方夜谭,累也能把自己累死。喊道:“慕君,你不是要帮我?”
慕君道:“我只说你的命是我的。我只能保证你不死,其它的我可不管。”
春秋逍遥道:“别以为我不知你找我所为何事,绝对是要九虫脑神丸的解药。我若一死,圣教不复存在。你最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跟我联手。”
慕君早知以春秋逍遥的智慧,定能猜到自己找他干吗,并不惊奇。道:“你今日怎这么啰嗦?这可不像你以前惜字如金的作风。你只管杀你的。你若不敌,我定相助。”
春秋逍遥冷笑道:“主要是这帮叫花子,一个个蠢得跟猪一样。就差我手把手教他们拉屎撒尿,整日白费唾沫星子。”
易玺喝道:“春秋逍遥,你的本事我们众所周知。但你这么说我丐帮,决计不能放你生路。而且你自己也是丧家之犬,被魔教赶到中原,走投无路,投奔我丐帮。我们好心收留你,你却恩将仇报。喂你骨头,还咬我们,你果真是条白眼狼。”
春秋逍遥大怒,易玺这番话,除了第一句,他哪句都不爱听。吼道:“拿命来!”“呼呼呼”三掌汹涌拍出,登时易玺所在方位的丐帮弟子,人仰马翻。而易玺也被击的倒飞出去,不知砸翻几人才摔落在地。
安素素叫道:“出阵!”她话音刚落,数千根竹竿,直接冲春秋逍遥和赤哲锦掷去,如果说天下只有八个方位,那他俩此时九个方位都是竹竿。头上有,面前有,背后有,就差从脚底下钻出竹竿。简直是漫天箭雨,天罗地网,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但赤哲锦蓦地后腰一软,被一人举到头顶,全身要穴被制。登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已然身上扎满竹竿,气绝身亡。数千根竹竿已堆满赤哲锦的尸首之上,宛如他的坟墓。
众人不免都松口气,但慕君已然怔住,她即使再自信,也万没想到丐帮还有这种阵法,怪不得丐帮弟子素来身后都背根竹竿。她急的差点失声叫出。春秋逍遥若一死,轩月圣教最起码一半人要给他陪葬。
安素素大喜,道:“任你有三头六臂,遇到我打狗阵,也必死无疑。”顾成峰却无一点喜意,今日他连负于春秋逍遥与赤哲锦之手,十分挫败,还沉浸在震惊震撼与惶恐惭愧之中。
卞香宛惊恐的喊道:“赤哲锦。”而她此时穴道已到时辰,自行解开,缓缓站了起来,忽而悲凉的哈哈大笑。过会怨毒的瞪着每一个人,指着他们道:“你们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假仁假义,虚伪至极。我咒你们都不得好死。我在下面等着你们。”忽然拿头撞向身旁火柴堆上平放着的木板尖角,登时头破血流,头盖骨碎裂,倒地而亡。
在场众人不禁皆为之深深震撼,想不到卞香宛竟会寻死,谁也没来得及加以阻止。不过众人又在扪心自问,假如她不死,自己会放过她?
田骞的穴道也已冲开,毕竟安素素只点他三处穴道,又非全身。以他的内力,自然小半刻便能冲开。他本还躺在地上,但此时坐了起来。只见安素素捂住肩膀,正坐在他面前,不过三尺之距。他现在若突然出手,一掌便可震碎安素素的后心。但想起适才安素素最后还是选择自己中掌而救他,未免有些下不去手。他思索良久,唤道:“安……安素素。”
安素素转过身,见田骞脸色正怒一会悲一会的看着她,深知他现在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已恨死自己。又想起之前田骞冲自己出手时的满脸暴戾,狂如狼嗥,不免有些害怕,挪了两尺,道:“你……你想怎样?”
田骞道:“梅兰竹菊,春夏秋冬,当真是你送给我儿子?”安素素全身一颤,仿佛晴天霹雳,腾地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道:“我……我……”
田骞见她反应如此过激,心下断定十有八九正是她。勃然大怒,霍然站起,怒目戟指道:“安素素,我田骞到底哪得罪过你,以至你这般害我?”
这本问的是句废话,毕竟田骞一直在夺安素素的帮主之位。不过安素素送田信女子之前,她与田骞、田信素未谋面,只是曾听说过而已,知道帮内有这两号人物,并未什么旧仇积怨。
安素素道:“我……我并没想害你,是你儿子……他……”田骞双眼血红,道:“是他不洁身自好,沉迷酒色是不是?是他咎由自取是不是?但你一次送他八个青楼女子,你自己想想你是什么居心。你不就是想让他死在女人身上,不跟你争帮主之位。你好狠,比我狠。我田骞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最后一句是大吼出来。但吼完忽浑身一颤,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全身痉挛抽搐起来。
忽听一丐帮弟子叫道:“不好,田副帮主的老毛病又犯。”有人问道:“什么病?”那人道:“心病。叫什么心痹、心悸。郎中说是什么不治之症。叮嘱平日切勿生气,不然容易病发突死。”
安素素急道:“你们还不快带田副帮主去找郎中。”那人面露难色,道:“郎中说过,此病若发,切忌搬动,要静卧。为今之计,只有去请郎中到此。但现在已是中夜,不会有医馆开门。”
安素素道:“那就等着田副帮主病死?”那人道:“总之我们没办法。你要有办法,你去给田副帮主治病。反正他是被你气的,与我们也无关。”安素素火道:“你……”却也无话可说。
淳于明暗自叹息,若田骞一死,恐怕安素素更难回归丐帮。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也按捺不住,从树上飘身落下,道:“不妨让我试试。”
诸人一惊,均想:怎这林中还埋伏的有人?但只慕君稳如泰山,她料定淳于明必会来此。
但淳于明现在的脸,与慕君不相上下,都用木炭涂得黢黑。谁也认不出他是谁。只看出这人轻功,倒也不差。淳于明自顾自走到田骞身前,蹲下一看,田骞已双眼上翻,呼吸湍急。而他以前在居南山,见过心痹、心悸等病症的病人。主要得让突然发病的病人,缓过胸中那口气,不然回天乏术。他手法娴熟的往田骞胸口一摁,用力下压,摁上摁下,起起伏伏。
众人都看的莫名其妙,这是作甚?本都想开口阻止,却见这人在田骞胸口摁来摁去,而田骞明显全身舒缓起来,抽搐痉挛都变缓轻。均想:看来这人果然懂点医术。便即忍住。
过大概一炷香,田骞的喘息便减缓,脸色也越来越平静,不是青筋暴起,面红脖子粗。又摁一会,田骞忽咳嗽两声,昏睡过去。但看着好似死了过去。安素素大惊,道:“你把他……”
淳于明知她何意,道:“他只是睡了过去。让人带去静养,应该无碍。”安素素走来蹲下,摸摸田骞脖颈的脉搏,果然还在跳动。心下一宽,站起身抱拳道:“多谢尊驾相救之恩。”淳于明淡淡一笑,心想:我这模样这般难认?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何必客气。”
安素素笑了笑,又喊道:“你们沙州分舵来几个人,把田副帮主送回田府静养。”登时沙州分舵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在想要不要听安素素的命令。
陈南实忽吼道:“还愣着干甚?不要田副帮主的命?”吼完又咳口血。沙州分舵的人见帮内两代元老陈南实发话,霎时不敢再犹豫,跑去把田骞抬起,步行返回沙州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