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通和覃玮十分触动。混通长叹一口气,道:“罢了罢了,大家原本都是兄弟。人各有志,你们要想投靠那个大叛徒,你们便去,反正我混通留这等死。”走回铁床之上,强忍住眼泪,却未忍住,轻声抽泣。覃玮也长叹一口气,道:“你们自己看!”走回铁床边,却听混通小声在哭。本想骂他两句没骨气,但话到嘴边又咽下,过没多会,也流下两行清泪。
沉寂片刻,忽听有人喊道:“上官行,给我也来一粒。”紧接着又有人喊道:“上官行,给我也来一粒。”又有人叫道:“还有我!”突然数十人争先恐后的大吵大叫,抢着吃九虫脑神丸。上官行乐开花,这差事算办成,教主定重重有赏。
半个时辰过后,只剩混通和覃玮。混通大哭道:“真他娘的没义气!都说患难见真情,老子现在算彻底知道。还他娘的不如合一门的外人。臭小子。老子要入合一门,你他娘的收不收?”
淳于明一直在旁静静观看,先是愤怒,然后生气,接着理解,最后漠然。
上官行道:“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圣教教主之所以留着你们合一门诸人的性命,便是有意让你们为我圣教效力。只要你们也肯服下九虫脑神丸,我也立马放你们出去。”
青阳骂道:“我去你娘狗养的魔教,你们简直不是人!连我平常不骂人的人,都想骂你们,我操.你魔教八辈鬼祖宗。”
青泺道:“我们平常不骂人,骂的都不是人。你们简直是禽兽!不,连禽兽都不如!虎毒不食子。你们竟对自己人还这般残忍,给他们喂下毒药,让他们被迫为你们魔教效力。你们用如此不得人心的手段网罗教众,你们早晚人心向背,没有人再愿跟随你们。”
上官行怒道:“真是冥顽不灵!不过我有的是时间,就陪你们慢慢耗着。耗到你们求我吃药的那天。走!”带人走了。而大牢门也已关上。
青颖道:“他们不给饭也不给水,咱们得想想办法。”青琳叹口气,道:“有什么办法?逃也逃不出去,我又不想加入魔教,真不如师姐现在就把我杀了。”
青平叫道:“不行!你若死,我也不活。”青琳道:“我的事关你什么事?”青平大喊道:“青琳,反正咱们快死,有句话我藏在心里很久。我……我喜欢你。”众合一门弟子哈哈大笑。青安笑道:“这快死了,你才肯给青琳师妹表白,早嘛去?”青平道:“你少说风凉话。你喜欢青泺师妹多久?现在还不敢说,凭什么有脸说我?”
青安急道:“你……你……你……你胡说,我没有。”青平道:“敢说你没有?上次青泺师妹练剑时不小心被刺伤,你连给她送一个月的药,就是不肯承认,但咱俩住在一间屋子,我知道的清清楚楚。”青安怒道:“青平,你敢出卖我?”青平道:“我不是出卖你。难道你想带着遗憾死去?我是在帮你。”青安一时为之语塞。
青阳道:“青琳师妹,这都快死了。你要答应,你和青平师弟做几日夫妻也好。师哥可以帮你们求求那个上官行,把你俩关在一起,就地洞房,哈哈哈……”
青颖斥道:“你还是先顾好自己。馨儿才六岁,还在我娘家,我……我真舍不得她。”说着哭了起来。青阳喊道:“老婆。别哭。没事。人终有一死。但有的重于泰山,有的轻于鸿毛。我们江湖之人,既然要闯荡江湖,就不能怕死。等馨儿长大,一定会为我们报仇,没事的。”青颖道:“你……你……好久没这么喊过我。”青阳大喊道:“老婆。老婆。老婆。”众人又哈哈大笑。
青泺忽喊道:“掌门,咱们都快一起死去。你到底喜不喜欢郡主?我看她虽一直坐那不吭声,但她肯定想问,我帮她问了。”淳于明心下一沉,道:“我……”
吱的一声,大牢门又被打开。一女子道:“呦呵,还挺热闹,老婆老婆叫的还挺亲热。姑奶奶本还想来给你们解解闷,现在看来不必。”混通霎时骂道:“去你娘的骚娘们。跟春秋逍遥睡几天觉,竟敢对大爷出手。我告诉你,别等爷爷出去,不然非把你剁成肉酱。”
那女子骂道:“姑奶奶日.你亲娘,日.你八辈祖宗,你姑奶奶何时跟春秋逍遥睡过觉?少他娘的乱放狗屁!就你还想逃出去?做梦去吧。姑奶奶保证,只要教主一声令下,姑奶奶第一个宰的便是你。”
覃玮骂道:“你个贱女人,暗算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放我出去,咱们光明正大的较量一场。若姓覃的打不过你,姓覃的立马自尽。”
那女子道:“姑奶奶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再说且凭你那破剑法,姑奶奶动动小指头便把你杀了。”
淳于明听出来人声音,怒道:“玉非花,你还敢来见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玉非花走到淳于明牢房门口,叉腰骂道:“来呀!你出来呀!有本事你出来!出来杀了老娘!姑奶奶告诉你,你他娘的最不是个东西。把姑奶奶给冻的,吃个葡萄差点把牙硌掉。幸亏教主来了,帮我驱走体内寒气,不然老娘现在早他娘的被你个狗儿子给冻死。”
淳于明骂道:“去你娘的,你才是狗杂.种。我告诉你,现在放我们出去还来得及,不然等我出去,你和春秋逍遥都得死。”
玉非花道:“呦呦呦,吓死你姑奶奶我。你要能逃出去,老娘给你跪下磕一百八十个响头。”淳于明道:“你现在放我出去,我不用你磕头,还保你无事。”
玉非花咒骂道:“你他娘的算谁?还保我无事?姑奶奶用得着?我看你先顾好自己,要么跪下给我教主俯首称臣,要么在这等死。我实话告诉你们,我教主正在附近,任谁也救不走你们。”
混通惊道:“春秋逍遥在这?”忽大骂道:“春秋逍遥,你个娼妇生的龟儿子。有种给你爷爷出来,你他娘的敢不敢出来见我?你……”
玉非花不耐道:“别骂啦别骂啦,他听不见。我只说他在这附近,又没说他在大牢附近。”混通道:“那你把他喊过来,老子要骂死他。”
玉非花道:“得了吧,凭你也配教主亲来?也只有我看看你们。不过我看你们在这呆的还挺自在。明明可以出去,却非不出去。看来这牢里住着还挺舒服。淳于明。只要你带合一门上下服我教主的九虫脑神丸,我教主立马放你们出去,不然别无它法。”
淳于明想了想,道:“我绝不为春秋逍遥效力,我宁可死这。不过……诸位……师兄师姐,你们要……”青琳呵道:“住嘴!我知你要说什么。我青琳死也不入魔教!”青平喊道:“我也是!只要青琳……不,她入我也不入。”青琳怒道:“你才入魔教。”青安喊道:“我也死都不入。反正我娘又不是我一个儿子。我家传宗接代,后继有人。老子也不怕死。叫你们教主出来,老子要跟他拼命。”
玉非花冷声道:“看来你们都想找死?”青阳又骂道:“去你娘的。老子爱死爱活关你屁事。看见你们这帮魔教妖人,老子就想骂人。”青颖道:“连我都想骂他们。”
玉非花道:“行啊,你们有种再给我骂两句。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比你们掌门先死的机会。”青泺一惊,道:“你什么意思?”玉非花道:“难道你们不知,你们掌门已中我三花蚀心香,到现在还没解。恐怕他还没渴死饿死,便被我毒死。”
青泺埋怨道:“掌门,你看你。美色当前,那么高的武功,竟毫无用场,被一个妖女给擒住,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淳于明尴尬道:“我……你们不必管我。我继任掌门时便已发誓,绝不背叛师门,有辱合一清名。玉非花。告诉春秋逍遥,我死也不会屈服。”
有弟子喊道:“不错!我拜入合一门时也发誓,绝不背叛师门。掌门还在这,我更不能背叛,我也要死的重如泰山。”有弟子道:“说得对!你这个妖女不必再废口舌,你爷爷们都不会屈服,你奶奶们也都不会屈服。”
混通哈哈笑道:“你们要这种龟孙女,我可不要。”覃玮笑道:“是啊!原来玉楼主便是自己出丑讨骂,来给我们解闷,我们可谢谢玉楼主。”
玉非花怒骂道:“去你娘的。你们这帮王八羔子,瘪犊子,没他娘的一个好东西。姑奶奶真是不该好心来看你们。你们就饿着,迟早饿死你们。”说罢转身走了。
混通笑道:“玉楼主慢走。欢迎再来给我们大骂一通,让我们解闷。哈哈哈……”玉非花回身道:“我日.你姥姥。”关上牢门走了。
混通笑道:“老子自从到这以后,还第一次这般开心。臭小子。你的骂人功夫,是不是跟我学的?”淳于明道:“这还用学?双嘴一碰,谁不会骂人?”混通道:“呦呵!还不愿承认。没事。我也不稀得跟你一般见识。你小子能陪我一起死,不枉我曾天南海北追着你小子大跑一气,对得住我。”
覃玮叹了口气,道:“其实淳于公子,还真是被我们连累的。我代我家少主,给诸位合一门的侠女侠士,谢罪。”混通道:“欸欸欸,你这是作甚?怎是我们连累?别忘了这小子当初是死皮赖脸非得黏着咱家少主,关咱们少主什么事?都是他自找!他跟咱少主结交,就早应想到有这么一天。”
覃玮有些不满,道:“人家好歹陪我们一起在这等死,难道连句谢都不能道?”混通道:“道谢肯定能道。给他们磕头我混通也行。只不过不是咱的事,咱不能往身上揽。咱无愧于淳于明,但有愧于合一门诸位侠士侠女。我混通给诸位侠士侠女,道谢。”
青阳道:“不必了。我们与掌门共甘苦,同患难,本理所应当,义不容辞,乃分内之事,岂能受人以谢?”混通道:“不错不错,老子很欣赏你。等咱们逃出去,老子定为你这番话,请你喝酒。”青阳道:“那多谢混长老。”混通道:“不客气。我混通为人向来豪爽,这臭小子杀我那么多金军士兵,老子也没跟他计较。我混通一向对人不对事……”覃玮道:“是对事不对人。”
混通道:“我用得着你纠正我?我就想说对人不对事。倘若我对事不对人,我不早把臭小子宰了?”覃玮一想,道:“你说的也是。”混通道:“那是!我混老五说的哪句话不是字字珠玑,言简意赅。不然我为何排老五?知道了吗?覃老六。”覃玮恨恨道:“嘿!你非得让我把你双手拿剑刺穿,你才肯说自己是混老六?”混通道:“你行吗?你要能把我双手刺穿,我跪下喊你三声爷爷。”覃玮笑道:“哎,乖孙子。”混通顿知他占自己便宜,大骂道:“日.你奶奶个熊。你……”
“够了!你们俩能别骂了吗?烦不烦?”淳于明听出正是朱淑妍的声音,忙从铁床坐起,走到门口,关切道:“郡主,你没事吧?”
朱淑妍正和青琳、青泺、青颖关在一起,因武功低微,也没带铁镣,行动自由。而且整座大牢,只有淳于明带着铁镣,其他人都没带。朱淑妍听出淳于明话里的关切之意,心下一暖,道:“我没事。只是你……你的毒……”淳于明笑道:“无妨。只不过郡主是最不该来这的人。倘若咱们能出去,我真是没脸见王爷。把郡主护送进牢里,丢人呐!”
混通听出话音,大笑道:“原来你们是护送你们朝廷郡主回京,才来天津卫。哈哈哈……果然可笑!果然丢人!你可是这世上最‘好’的护花使者。”淳于明苦笑道:“你说得对!我的确是这世上最差劲的护花使者。我真是愧对郡主,愧对王爷,愧对合一门。我真是个罪人。我才是最该死的。”
朱淑妍道:“你千万别这么说。其实这一月以来,是我……唉!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其实我最初来这牢里时,确实心里也很怪你。但你既然来了,我就不再怪你。过去我一直被我父王百般照料,骨子里却胆小懦弱。若不认识你,我真没想过我会有这么放肆的一天。而且我还……还亲手杀一个人。直到现在我还害怕,生怕他化为厉鬼来找我。但每想起你……你在……我……我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