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忽听“咚咚咚”之声不绝于耳,淳于明抬头一看,房顶竟打开十几扇暗窗。每扇暗窗,都有人手握暴雨梨花针对着他们。
玉非花喊道:“淳于明。你们若再不束手就擒,乖乖回到牢房。恐怕我不想杀你们,也不得不杀你们。”
淳于明见房顶每扇暗窗都只二尺许方格长宽,而玉非花他们决不敢同时打开所有暗窗,不然岂不等于没有房顶?于是十几个暗窗口遍布各处,绝不相连,会有死角。淳于明心想以自己的轻功,只要有机可乘,有地可躲,任他们梨花针再多,也奈何自己不得。不过至于这些弟子,恐怕不免中招。想了想,道:“玉非花。咱们可以谈谈。”
玉非花一口拒绝,道:“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谈。实话告诉你们,我也吃了九虫脑神丸,不得不为教主卖命效力。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你们最好不要让我为难,我向来不喜欢杀人。”
混通哈哈一笑,道:“黑寡妇。母螳螂。你还不喜欢杀人?你不怕说谎闪着舌头?”
玉非花咒骂道:“死肥猪。姑奶奶懒得理你。跟你说话真他娘的掉姑奶奶身价。老娘早说过,那都是些江湖传言。老娘杀过的人,恐怕还不到十个。你们如果要想让我杀的人多几个,我可如你们所愿。”
覃玮怒道:“要杀便杀,哪那么多废话!”蓦地捡起地上碎铁锁,突然往头顶暗窗打了出去。只听一人惨叫一声,正好碎铁锁打进他的右眼。突然失去眼睛的痛苦,谁都难以承受,霎时哭天喊地。
玉非花大怒,道:“这可是你们执意找死,怪不得我。动手!”她一声令下,登时万针齐发,诸人忙躲进牢房。而牢房有房顶,都是实心,以免被人逃了出去,只有过道上的房顶才有暗窗。
玉非花气的直跺脚,却无可奈何。想了想,道:“反正你们也逃不出去,都给我老实呆着。”又吩咐道:“你们在这给我好好守着。谁敢走出牢房,格杀勿论。我去找教主。”众人齐道:“是!”玉非花便走了。
覃玮道:“玉非花走了。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你们跟在我身后,能冲出去的冲出去,冲不出去的等冲出去的人回来救。”淳于明叫道:“不可!这样出去,等于白白送死。肉体之躯,如何能抵挡梨花针?”混通道:“那怎么办?到底该听你们俩谁的?”
淳于明思索一下,道:“倘若一两人冲出去,恐怕来不及回来相救,那些人便会立马冲进来杀了没冲出去的人,届时岂不等于害了没冲出去的?”覃玮道:“那总比大家一起在这等死好吧?”
淳于明回头看了一眼已同在一个牢房的朱淑妍、青泺、青琳、青颖。而这个牢房是他最后打开铁锁的牢房,随即躲在这里。心想:如果自己逃出去,那这四人绝对会死。且不管她们死哪一个,自己都不愿看到。道:“这样!我先冲出去,杀了那些房顶上的人。等会我找根绳子,把你们救出去。”
覃玮道:“不行!他们守着暗窗口,谁先冲出去谁死。而你定不能死,不然等春秋逍遥得到消息赶过来,我们还是跑不了。”混通叫道:“那到底该怎么办?”
一时众人皆看向淳于明。其实他们各自平日都是很有主意的人,尤其是混通。不说他主意好不好,但主意特别多。绝不会一个主意都不出,便问别人怎么办。但现在他们都对淳于明悄然所服,十分信赖。都在等他发号施令,连想都不再去想。
但淳于明苦思冥想,确实除自己冲出暗窗,杀了那些手持暴雨梨花针的人,别无他法。却忽想起一人,道:“把上官行拖来。”覃玮心领神会,笑道:“好主意!把上官行顶在身前,料想这些人也不敢轻易动手。”忽一闪而出,从自己本呆着的牢房,跃入正面之前关押淳于明的牢房。走到被淳于明打昏的上官行身边,先施以重手,封住他的穴道。又“哐哐哐”的双脚齐上,直到把他踢醒。
上官行刚醒,便欲起身,却身体没有丝毫力气。但全身三十多处大穴,疼痛难忍。且被人用内力打入,阻止自己体内经脉中真气流动,动弹不得。
覃玮一把把他拽起,笑道:“上官兄弟,你可终于落我手里。”上官行见自己竟被覃玮所制,惊出一身冷汗,急叫道:“怎么是你?你如何逃出来的?”覃玮笑道:“托上官护法的福,兄弟才得以逃出牢房。”
听覃玮喊自己护法,上官行心里更是发毛,冷汗越流越多。叫道:“覃长老,我上官行永远是覃长老的一条狗。不!我连狗都不如。而且我早有意放覃长老出去,我都不知求了教主多少次,让他开恩,放了覃长老。覃长老千万不要杀我,属下愿肝脑涂地,誓死追随覃长老。”
“唰”的一声,混通也闪进房内。冷笑道:“上官护法这见风使舵的本领,倒着实高强,这么快就易主改投,卖主求荣?但你是否还记得你说过的话?我要能逃出牢房,你自行了断。”上官行急道:“混长老开恩。您大人有大量,何必与我一般见识?以后我就誓死追随你们,为你们效忠,你们可千万不要杀我。”
混通笑道:“哈哈!上官行。我今日纵使逃不出去,但死前能亲手宰了你,我已死而无憾。”直接“哄”的一掌,正中上官行胸口。上官行“咚”的一声,摔到墙上,又“哃”的一声,落在地上。喉咙的血成股的往外涌,胸骨已被震断,肺也被震裂。
见混通还要出手,覃玮忙拦住,道:“他活着还有用。等我们逃出大牢再杀他。”过去扛起上官行,挡在头上。而上官行此时正在半昏半醒之中,奄奄一息。
覃玮扛着上官行走出牢房,堂而皇之站在暗窗之下,喊道:“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瞧瞧,这可是你们上官护法。你们若再不打开牢门,你们护法可死在你们手上。”
只听暗窗边,一手握暴雨梨花针的醉卿楼女子道:“玉副教主有命。谁若想离开牢房,皆格杀勿论。上官护法为教主效忠,乃是本分。上官护法,你安心的去,我一定如实禀告玉副教主。在上官护法死后,照顾好上官护法一家老小。”
上官行又涌几口鲜血,痛苦不堪的嚎叫道:“你们……好毒。若我……家人……有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混通道:“上官行。你虽罪有应得,但看在咱们结识一场,曾出生入死的份上,你的家人我会替你好好照料。只是你……可怪不得我。覃老六,动手!等春秋逍遥回来,我们可功亏一篑。”
覃玮道:“好!”说着扛起上官行往暗窗口冲去。那女子大叫道:“放箭!”她话音刚落,数十支暴雨梨花针齐发,射出万千根针,却全打在上官行的身上。上官行登时全身插满银针,有的都被打进肉里,歇斯底里的大声惨叫。却忽叫声骤停,原来千百根针已打进他的心脏和脑袋,当场毙命。
覃玮顶着上官行的尸体刚来到一处暗窗下,却暗窗霎时关闭,但转眼刚关上的暗窗,紧邻的暗窗打开,接着数支暴雨梨花针对准自己。覃玮吓了一跳,急忙收力,跃回地面,但不会又再次跃了上去。但上面那些人,却登时分为两拨。一拨换针放针,一拨关窗开窗。覃玮尝试六七次,都无功而返,只好落回地上。
混通忽扛起之前死在上官行手里那个狱卒的尸体,喊道:“我来助你!”覃玮道:“好!”说着二人皆扛着‘挡箭牌’,往楼顶暗窗跃去。
因有混通加入,牵制上面不少人,需得关窗开窗去应付他,又得换针放针去射杀他,霎时二人皆轻松不少。但二人虽有挡箭牌,可有些暗窗里自己较远,乃是斜角,自然腰部以下,全在他们射程范围之内。
淳于明忽叫道:“你们别停!让他们手忙脚乱,趁他们换针时冲出去。”
二人皆应一声“好!”接着扛着两具尸体,绕着暗窗跃来跃去。好不容易,覃玮终于伸手扒住一扇暗窗格边,正想跃出去,但身上抗的尸体却因横着,而非竖着。暗窗只有二尺,上官行的尸体却有七尺。被挡了一下,没冲出去。眼看暗窗要再次关上,急忙缩手,省得被手指压断。
覃玮又落回地面,骂道:“他娘的!差点冲出去。”话音刚落,又扛着上官行的尸体跃了上去。还喊道:“混老五。记得快冲出去时,别把尸体横放。”混通也刚再次失败,落到地上。回道:“好!”又跃上来。
却听上面有人忽道:“咱们暴雨梨花针所剩不多,还是把暗窗关上,以免被他们逃出。”一人喊道:“关窗!”混通大骂道:“草你娘的,有种别关!放针杀了爷爷!”
“咚咚咚”三扇暗窗已被关上,而且并无再有新的暗窗打开。混通落回地上,骂道:“奶奶的,这可难办。狗儿子们躲起来做龟儿子。”刚说完,又是“咚咚咚”三扇暗窗关上。
覃玮也已落回,恨恨道:“可惜!莫不是被这上官行尸体挡了一下,我已冲出去。”混通道:“这下该怎么办?”覃玮叹道:“等死。”
正当此时,忽听房顶上有人大喊道:“什么人?”紧跟着有几人惨叫出声。淳于明忙露头往房顶看了一眼,而此时暗窗只剩两扇。但淳于明还是透过一扇,隐约看到一位一袭白衣的俊秀公子。暗惊:慕君?
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但不会却已停歇。房顶有人问道:“混通。覃玮。你们俩在这么?”混通覃玮大喜,齐声叫道:“少主!”慕君道:“快走!”混通道:“快快快,让合一门的先走。”慕君失声道:“合一门?”覃玮道:“少主,合一门的人全因咱们被抓来,淳于公子也在这。”慕君惊讶道:“难道以他的武功,也不是春秋逍遥的对手?”混通一拍大腿,道:“别提了!被黑寡妇勾搭上床,中毒了。”淳于明急道:“别听他胡说,事情不是这样。”
慕君一怔,道:“还真是你。”过会仅剩的两扇暗窗,皆有一根麻绳抛下。慕君道:“快让你门下弟子爬着绳子上来,春秋逍遥恐怕很快就来。”淳于明立时催促道:“快!让师姐们先走。”众人让年幼女弟子先走,后才是年长,接着是年轻男弟子,跟着是年长男弟子。然后是混通和覃玮,最后是淳于明。
不过淳于明刚到房顶,却发现自己竟在一座大山之中。原来这座铁牢,竟在山里。若是不知这山里有座铁牢,恐怕谁也不会找到这里。于是淳于明不免问道:“你怎找到这里?”慕君冰然道:“是我教内秦堂主,今日从这逃出,冒死来告诉我的。”混通道:“他娘的!我就说,谁背叛少主,他老秦定不会背叛少主。行行行,我混通还认他这个兄弟。”覃玮不耐道:“别废话了,我们快走。”
一行人跟着慕君,往西北逃去。但有些女弟子不免内功较弱,奔到四十里开外,便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其中便有初学内功不久的朱淑妍。幸好青泺和青琳一直在照顾她,并不拖慢脚程。而淳于明的手镣脚镣,已被慕君拿根钉子捅开,其实也算是她的簪子,而二人留在人群最后殿后。
淳于明道:“你这开锁功夫倒是一流。”慕君道:“你这护花使者也是一流。”混通已边跑边说,把知道的事一股脑的全说,慕君自然已知这些事。
淳于明脸一红,道:“我……我其实……唉!”慕君道:“怎么?还有苦难言?不过你怎被玉非花擒住?”淳于明道:“她派人通知我,说她知安素素和你的消息,我便跟她派来的人走了。而她给我准备一顶轿子,却在轿里下毒。等我到达红花院,却有一座大铁笼把我困住。我本扣住玉非花手腕脉门,但她嘴里不知吐出什么东西,一下把我迷昏。等我醒来,已在大牢。”
慕君喃喃道:“原来是打探我和安素素的消息。不过你的毒解了吗?”淳于明道:“先把你们送到安全地方,再说我毒的事。”慕君蓦地停住脚步,道:“你过来。”淳于明也停下,道:“真没事。”
慕君忽上前一把掀开他的衣服,只见血红线已到肩膀,惊道:“你这还没事?离毒发已不足六个时辰。这样!你护送他们先走,我去找玉非花。”淳于明忙拦住,道:“别!玉非花现在估计和春秋逍遥在一块,你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慕君道:“难道你想死?”淳于明苦笑道:“自然不想。只不过眼下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慕君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咱俩一起回去,他春秋逍遥武功再高,也绝不是咱俩对手。”淳于明有些犹豫,道:“春秋逍遥城府极深,诡计多端,我担心……”往向北逃跑的人群看了一眼,只见朱淑妍和一些武功较弱的女弟子落在最后。
慕君顺着淳于明的眼光看去,冷声道:“莫非你担心那个郡主?”淳于明急道:“不是!我是担心那些弟子。你也知,合一门现在剩下的弟子不多,我得拼命保住他们,绝不能让合一门断送我手。那我简直无法下九泉,去见合一门的列祖列宗。”
慕君道:“希望如你所说。那咱们先把他们送到京城,让那个什么王爷保护他们,我们俩再回来。我估计春秋逍遥不会善罢甘休,但他也定不敢去招惹你们中原朝廷的弩机,甚至火枪队。我猜他定会来找咱们,咱们不如在京城南门等他,他一定会来。”淳于明道:“那好!先把他们送到京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