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素走出门外,道:“不错!你们都是魔教歹徒,滥杀无辜,胡作非为,淳于少侠岂会与你们做朋友?”
混通骂道:“安素素。你他娘的给大爷闭嘴!”安素素怒不可揭,道:“你们不但杀了我娘,还敢骂我娘,我今天非杀了你。”身影一闪,一掌拍向混通左肩,但淳于明忽闪身而来,挡在混通身前。安素素一怔,可收掌不及,一掌拍在淳于明右肩上。淳于明身子一颤,趔趄半步,但幸好他已运功护体,而安素素虽掌法精奇,内功也大有进展,却跟淳于明相比,还要差些火候,所以淳于明并未受什么内伤,只是身子突然受到掌击,一瞬间站立不稳罢了。
安素素大惊,叫道:“你为什么要救他?”淳于明道:“混长老也算我……我的朋友,所以……”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一片哗然。归不桐道:“淳于明。你可是身怀中原武林绝学,怎能与魔教歹徒做朋友?”康鄞道:“你口口声声说要为合一门报仇。可据我所知,轩月圣教往昔可没少杀合一门之人,你却还要与仇人做朋友?”
混通大笑道:“有何不可?大爷我杀过神农帮的,杀过丐帮的,还杀过什么坞什么岛的,但我可从未杀过合一门的人,难道我与淳于少侠还不能有个私交?”归不桐道:“门派大仇当头,岂容有什么私交?淳于明。我看在木掌门和柳掌门的份上,好心劝你一句,愿你想个清楚。轩月圣教不但残害我中原武林人士,而且现在还是满人教会。你若结交奸邪,投敌卖国,中原武林可容你不得。”
淳于明霎时没了主意,本来在关外亲眼目睹满人杀害汉人百姓,偷袭明军时,他也恨透满人。但慕君、混通、覃玮虽以前对他有偏见,此时也是真心待他。他实在不知到底该如何抉择,难道只能因公废私?
安素素道:“淳于明。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曾经可要帮我一起报仇,但你现在怎能背叛于我,与我的杀母死敌做朋友?难道你忘了我娘是如何活生生死在你面前?更何况混通还曾当着你面,亲手杀过你结义兄弟门下弟子。难道你真要出尔反尔,背信弃义?”
混通骂道:“少他娘的血口喷人!大爷什么时候当着他面杀过神农帮的人?”安素素道:“在柒安。你杀百长老手下弟子时,淳于公子当时也在酒馆,目睹整个经过。”混通瞪大眼,道:“什么?臭小子当时在场?我怎不知?”安素素道:“因他当时名不见经传,又不显山露水,你们岂会注意他?而他现在声名鹊起,你们又想拉拢他,花言巧语,虚情假意的蒙骗他。淳于明。别忘了我们俩才是真正的朋友。现如今为你担心,为你着想的可只有我和顾帮主。”
混通道:“放屁!大爷要不是因这臭小子,来他娘的合一门作甚?你们才是道貌岸然,假情假义。本来我家少主带上圣教众人前来,便是与柳掌门化干戈为玉帛,重修旧好,谁知却碰见阉狗臭鱼,还有你们。我看你们才是看上淳于明的武功,想把他留在中原武林。而我们当初,可是……”
安素素道:“可是什么?”混通本想说我们当初可是使劲的赶这臭小子滚蛋,省得在跟前碍手碍眼,但突觉当着这么多武林人士的面,说这些太让淳于明难堪,便忍住没往下说。可淳于明却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心想当初混通等人可是巴不得赶自己走,莫不是因一起救了慕君,恐怕现如今还是一见面便势同水火。而安素素心地纯良,莫不是自己当初救了王大娘,恐怕她也不会把自己当朋友。
见安素素发问,混通道:“可是关你什么事?大爷为何要告诉你?”安素素气道:“你……你不过是一魔教长老,有何资格与我对话?慕君。你到底对淳于明是何居心,有何企图?”
覃玮被安素素一掌击倒,心下直到现在还颇为不忿,他从慕君身后走出,道:“安素素。你不过是个臭丫头。学点花拳绣腿,竟敢狂犬吠日。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家少主说话?”安素素怒道:“刚才没一掌打死你,你不乖乖躲着,还敢露头,果然是不知死活。”覃玮冷哼道:“刚才我是让着你,有本事咱俩再来打过。”安素素道:“好啊!怕你不成!”
“且慢!”慕君见覃玮拔剑欲去,呵了一声,道:“覃长老。安小姐现在好歹是一帮之主,我们理应给她些许薄面。安小姐。你问我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因我对淳于少侠无任何用心,无任何企图,实在无从答起。不过你作为丐帮帮主,却去欺我圣教一位长老,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有失历代丐帮掌门的风度与气魄。更何况杀你母亲的是我,与旁人无关,而你却无端牵连他人。如此恩怨不明,是非不分,我真不知你是如何当上的丐帮帮主。或许你的狐狸尾巴藏得太深,旁人都看不出来。但依我之见,丐帮倘若继续让你执掌下去,恐怕便会衰败中落,而你也不值得丐帮长老弟子追随。我看你还是趁早交出帮主大位,不要让在江湖上受人尊敬,鼎盛强大的丐帮,断送你手。”
安素素浑身上下不禁出了冷汗。慕君话里话外含义颇深,既挑拨离间,又大损她帮主威信。思来想去,回道:“慕君少主。多谢你言语中对我丐帮的尊敬之意。不过你这些担心颇为多余,高见也确实拙劣。丐帮现在在我执掌下,已更加如日中天,恐怕有些教派有所不及。而且有些教派,自己的安危还无法确保,教主还被他人害死。一大教派,几乎从江湖除名。我真不知慕君少主何来底气,如此大言不惭,妄论中原丐帮。我想依我之见,慕君少主还是先顾好自己。”
慕君淡淡一笑,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卑鄙无耻,暗算下毒。不过我看安帮主对如此低劣不齿的做法,倒极为认可和赞许。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苍蝇逐臭,如蚁附膻。安帮主既然如此认可这番做派,想必你骨子里也是这般人。”
安素素斥道:“我何时认可这番做派?你不要血口喷人!”慕君道:“难道不是?我好心数次饶你性命,而你却偷袭我圣教长老,甚至还有我。在场的众人皆已看见,众目睽睽,你还想抵赖?”
安素素气道:“你……我对你们这种无耻小人,难道还要讲什么江湖道义?你们三人武功高强,却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这难道是有德之士所为?”慕君道:“这弱女子你是说你还是说你娘?别忘了你可有武功,也不是什么弱女子。而我当时是要杀你,我可从不欺弱。”
安素素真想说难道我当时的武功对你来说不弱?可当着这么人的面,丐帮长老,神农帮长老,轩月圣教长老堂主,还有一些中原武林的江湖豪客,她岂会愿说这种我比你弱的话,大损自己威风?更何况她现在还是一帮之主,更不会说。道:“少废话!咱俩的恩怨,我早晚找你算个清楚。而且我今天看在你们人少势寡的份上,我也不趁人之危,放你们一马,赶紧下山逃命去吧!”
慕君冷笑道:“逃命?就凭你们?今日我不把你们全杀了都算好的,我看该逃命的是你们!”
中原武林中一人大喝道:“慕君。你们魔教杀了我爹和我哥,今日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你们。”又有人道:“不错!我师父和师娘都死在你们魔教手上,今天就让你们血债血偿。”神农帮也有人喊道:“帮主。魔教杀我门下弟子和分舵堂主,连左长老都死在魔教手上。今天我们决不能放过慕君这个狗贼。”
覃玮大怒道:“骂我少主,简直找死!”单膝跪下,喊道:“少主。属下恳请少主下令,这便将中原武林一举铲除。”慕君被人大骂出口,已然盛怒。毕竟从未有人敢骂她,而骂过她的人都已死了。狠声道:“众教众听令。”之前在柳泰丰居室客厅的轩月圣教众人,早已走到院内。听到慕君要下令,齐声呼喊道:“属下在。”慕君道:“把他们全给我杀了。”
“且慢!”淳于明忽大吼一声,本来两伙人马上要动手,剑拔弩张,蓄势待发。谁知他却高喊一声,众人都瞧向他,暂且收手。
淳于明朗声道:“今天来合一门的各位好汉,都为营救合一门上下而来。奈何合一门眼下已不足百余众,门内掌门长老,数百弟子,皆惨死鹰犬之手。我与合一门颇有渊源,所以在下斗胆恳请各位,不要让合一门的土地上,再流鲜血。而我深知劝各位不记前仇,结为朋友,是难上加难之事,毕竟各位都是父母兄妹的血债,我就不说这多此一举之话,但我希望大家暂且罢手。如若实想报仇,在下请各位下了煕煌山,何时何地相互仇杀皆可,请不要在合一门内大打出手。愿意帮忙埋葬合一门亡魂的朋友,请留在山内;无意帮忙的请移步北院客房;想报仇的请下山。而各位是相救合一门而来,在下代表柳掌门谢过大家;也会派人备上好酒好菜,让愿意留下的诸位好生歇息;下山相互报仇的我也会他日送上谢礼。如若大家愿给我个薄面,请听我一言。如若不愿……哼。我淳于明虽孑然一身,势单力薄,但我对木掌门颇为敬重,感情深厚。而我也绝非善类,软弱可欺。我会誓死守卫这合一门,不让它再多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的损坏。”
众人有碍于淳于明和顾成峰金兰之交的,有碍于淳于明和安素素过往的,有碍于淳于明和慕君关系的,顿时没人敢吭声。顾成峰想了想,放声道:“我淳于贤弟所言不错!今日我们是为营救合一门而来,不是为找魔教报仇而来。倘若想报仇,下山后我们可以打个痛快。但在这合一门内,我们应当还合一门数百亡魂一个安宁,并把他们赶快厚葬。神农帮众弟子听令。”神农帮众人道:“属下在!”
顾成峰道:“先放下门户恩仇血债,把合一门上下亡魂赶快厚葬,这便去吧。”神农帮众人道:“是!”可众人都心有不甘,恶狠狠的瞪了慕君等人一眼才离去。
安素素道:“合一门与丐帮有数百年的情意,我们也先放下门户血仇。众丐帮弟子,也去先安葬合一门众人。”群丐道:“是!”也都瞪了慕君等人一眼,随神农帮而去。
慕君见中原武林的基本都走,气也消了不少。道:“我们本是为跟合一门和好如初而来,但已有那多么人手去厚葬合一门众人,我们便不必再去。覃玮。”覃玮道:“在!”慕君道:“去山下采购些黄纸白烛,酒肉米面,我们为柳掌门和合一门送行。”覃玮道:“是!”带人走了。
淳于明朝顾成峰、安素素、慕君皆深深一躬,道:“多谢三位。”走进偏室内,把柳泰丰身上本盖着的白布,再次给他盖上。心下暗暗发誓:柳掌门一路走好,这合一门的血债,我定让乔三拜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