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三拜走到淳于明身前,冷冷道:“忠明侯。马过留迹,雁过留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时死撑着,未免不会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老臣说的对吗?王爷。”
齐王淡淡一笑,道:“乔太师话里的道理自然不错。但有些事本没做,旁人亦不能无中生有,恶意栽赃。”忽听殿外有人大声惨叫道:“啊!啊!”正是挨板子的冯玉阳。齐王道:“太师,你听,这便是诬赖陷害的下场。太师好自为之。”拉着淳于明和安素素的手腕往殿外走去。乔三拜冷笑道:“王爷的话老臣记下,老臣恭送王爷。”
淳于明和安素素自然知道,齐王之所以拉他俩,是怕他俩突然出手杀乔三拜。那样的话,淳于明和安素素或许可以隐姓埋名,躲到天涯海角,但齐王恐怕不行。只能拉着他俩走到殿外,才松开他俩。淳于明只瞧见冯玉阳正在大殿过道旁,被摁在长凳上,往后背、屁股、大腿打着庭杖。
围观群中,齐王的人呵呵冷笑,暗自解气。乔三拜的人横眉冷眼,暗压怒火。虽冯玉阳被打了板子,看起来是一桩小事,但由小见大,皇上其实是支持齐王人马的。换句话说,打得是冯玉阳的屁股,何尝不是在打乔三拜的脸?如果乔三拜势力一如往日,皇上心有顾忌,岂敢打他的人?给的是冯玉阳教训,何尝不是给乔三拜人马的震慑?后来,不少乔三拜阵营的人见风使舵,倒向齐王,此事不提。
刘仪乾和铁鹰手走了出来,皆冲淳于明冷哼一声,走向冯玉阳。
淳于明冷冷一笑,作以回应。又心想眼下已无事,冲安素素道:“咱们出宫。”齐王正在与官员们告别,听到淳于明要走,唤道:“忠明侯且慢。”诸位大臣很有眼色,皆道:“王爷告退。”全都走了。齐王使个眼色,道:“跟本王来。”带着他俩从宫殿右边长廊走下,一路直行,七转八转,来到崇庆的上书房。齐王领着他俩走进书房,崇庆便从书桌后站起,脸上带笑迎了出来,道:“三位爱卿快快请进。”三人走进房内,两个小太监便出门关上房门,守在门外。
安素素道:“皇帝老兄,你神神秘秘的让我们来这干什么?”崇庆笑道:“你是朕的皇妹,忠明侯是朕王兄的兄弟,也算朕的朋友,咱们聊聊家常难道不行?”安素素道:“当然行。只不过我不知皇帝老兄家中都有什么人,这怎么聊?”崇庆道:“你现在不知,朕给你介绍一下便知。”安素素道:“别了,我只是随便说说。皇帝老兄应该找我们有事?”崇庆道:“没什么事。只是朕受托于人,要办件家事。”安素素道:“家事?不是我吧?”
崇庆只是一笑,转身问道:“忠明侯,昨日朕见了个人,你还认识,你可否能猜到是谁?”淳于明喃喃道:“我认识的人,能见到皇上的,只有王爷、郡主和朱大将军。而王爷和皇上天天见,朱大将军却远在关外,应见不着皇上。我猜是昭玉郡主。”崇庆笑道:“爱卿所言不错,正是朕的王妹,但你能猜到她找朕所为何事?”淳于明犯了难,道:“这……我可猜不出。”崇庆道:“朕说了,是家事,你往家事上面想。”淳于明隐约好像已猜到,却不敢往那方面想。
忽听安素素惊道:“不会是……郡主的终身大事?”崇庆笑道:“皇妹果然聪明伶俐,一猜便中。你若有心仪之人,也可告诉朕。朕金口一开,亲自给你赐婚。”安素素道:“不必了,我可用不着。我要喜欢,我自己去争取,何必劳烦别人?只不过淳于明和郡主……皇帝老兄,别怪我多嘴,你觉他俩……合适?”
齐王干咳一声,道:“嗯哼!安帮主,你是本王皇兄的女儿,本王的亲侄女,你与妍儿本是堂姐妹。你难道不帮你姐妹,反而棒打鸳鸯,折翅比翼?”安素素笑道:“不不不,我的好皇叔。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定不会拆散别人幸福。只是淳于明是一个武林掌门,朱淑妍却是皇家郡主,这也不登对呀!”齐王略有不满,道:“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才知。侄女暂且旁听,本王想听听淳于掌门是怎么想的。”安素素道:“好好好,我闭嘴。不过皇帝老兄。你这有什么好玩的?我还是第一次进皇宫。”
崇庆回书桌取出一块金牌,走到安素素身前,道:“这是朕的金牌。你拿着这块金牌,这宫里你想去哪便去哪,没人敢拦你。”安素素想了一下,道:“算了,我不玩了。我还是比较想留下聆听淳于掌门的心声。但这金牌不错,听说见金牌如见皇上。以后这天下我想去哪便去哪,还能白吃白喝,送给我吧。”
崇庆忙把拿金牌的右手背在身后,道:“倘若你出于此番目的,朕不会给你。”安素素一瘪嘴,道:“小气!不给我还不要了。我是丐帮中人,走哪都饿不着。不过你们宫里有什么好吃的?拿出来让我尝尝。有什么难得的稀罕宝贝也可以给我。我见我娘从宫里带出去的东西都很不错。你是我皇帝老兄,给妹妹点礼物,应该理所应当。”
崇庆无奈道:“你去门外吩咐那两个太监。想吃什么,御膳房都会立马给你做。”安素素道:“这么麻烦?还得现做?我还以为只要皇帝老兄开口,不管什么菜立刻即有,直接吃进嘴里。原来不是这样。那算了。你给我找些值钱的宝贝。让我出去找家当铺当了。让我这个小叫花,也去挥金如土两日。”崇庆不耐道:“你看朕的书房里你喜欢什么,一会全拿走。”安素素在上书房内走来走去,瞧瞧看看,嘀咕道:“全是些大瓷瓶,桌子椅子,我也搬不走。”忽双眼放光道:“欸!这块玉玺倒是不错,送我吧。”
崇庆一惊,只见安素素已把书桌上的玉玺拿在手里,随手在奏折上乱印乱扣,喝道:“住手!给朕放下。”安素素一慌,手登时脱力,玉玺掉在地上。崇庆大怒,道:“你怎能把朕的玉玺……给朕捡起来。”安素素道:“我不捡。皇帝老兄骗人。还说君无戏言。可我看上这块玉玺,你为什么不给我?”
崇庆气的牙痒痒,道:“你……你真是缺乏管教,一点礼节教养都没有。你就给朕留在宫中,朕替父皇好好管教管教你。”安素素道:“父皇?他眼里有我这个女儿?他看过我一眼?我才不认他。”崇庆喝道:“安素素,你可不要过分。长兄如父。现在父皇儿女中,朕年纪最长。你最好听朕的话,不然朕就把你关起来。等你改掉一身恶习,再放你出来。”
安素素大惊道:“什么?你要囚禁我?我可不要。淳于明,快带我走。”跑过来冲淳于明使个眼色,淳于明心领神会,任她拉着夺门而走。
崇庆大叫道:“你们俩给朕回来。”
二人毫不理会。安素素拉着淳于明已奔出十丈,拐过院门,往皇宫门口跑去。安素素道:“你可又欠我一个人情。皇帝老兄还没正式开口给你赐婚,你现在走还来得及。等他开口,你便是违抗圣意,那时可不好办。”淳于明暗惊,蓦地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刚才是故意的?”安素素道:“废话!我要不替你解围,你就等着娶那个郡主。欸!是不是我自作聪明,坏你好事?你要想娶郡主,我立马带你回去。”
见安素素突然停住脚步,淳于明拉着她便继续跑。道:“我才不想娶。我只把郡主当朋友。咱们还是尽早离京,最好今日就走。”安素素道:“我瞧你也不想娶。刚才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要是你满面春风,我才懒得管你。”淳于明哈哈大笑,道:“安姑娘还是我初识时的安姑娘,果然聪慧无双,在下佩服佩服。”安素素笑道:“你果然还是我初识时的那个傻蛋。一身绝顶武功,却连钱袋都看不住,还差点让我逃了。真不知你是怎么行走江湖的。”
淳于明笑道:“那以后有劳安帮主多多照料,带小人行走江湖。”安素素道:“用不着我,会有人带你。”淳于明疑惑道:“谁?”安素素摇了摇头,道:“真是个笨蛋!我真不懂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真傻吧,练成别人都练不成的武功。假傻吧,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淳于明默然苦涩,道:“我确实从小……不太懂人情世故。”
安素素想起淳于明孑然一身在深山老林中长大,世上也没什么亲人。不懂人情世故,或许情理之中。道:“瞧!我还把这茬忘了。以后我就多指点指点你。”二人已奔到皇宫门口。侍卫们已知此二人一人是忠明侯,一人是和伦公主,自然不敢拦。二人便畅通无阻的出了皇宫。辨明方向,往福瑞客栈行去。
到了客栈,找来小二,描述出慕君、混通、覃玮三人的长相。小二道:“你们是找一位翩翩公子,一个剑客,一个较胖壮汉的那三位客官?”淳于明道:“正是!”小二道:“那位公子让我给要找他的人捎句话,说他们已离开京城。”安素素有点惊讶,道:“那他们有没有说去哪?”小二道:“没说。”忽不知看到什么,两眼放光,道:“欸!那剑客来了。”
淳于明回身一看,正是覃玮。安素素莫名其妙道:“你们这是唱的哪出?明明没走,为何说走?”覃玮笑道:“自然是我家公子的主意。一面说我们已走,让那些想打探我们行踪消息的别有用心之人,得到假消息,往城外追去。一面让我留下接应你们。”淳于明叹道:“你们行事要不要这么别出心裁,与众不同?差点连我们都骗了。”覃玮笑道:“我就当淳于公子是夸我们了。我们快走,我家公子已带你的门人在城外等着。”淳于明道:“走!”
三人一路往北而去,蓦地到城外十里,见到打扮成斗笠老汉的青阳。青阳笑道:“慕君公子让我带四匹马来这等着,原来是等你们。”覃玮笑道:“上马吧。”四人改步行为骑马继续往北,行了一会,转而向西。
不到十里,见到打扮成一位花白胡子老头的青云。青云道:“掌门。安帮主。覃长老。青阳师弟。你们快换衣服,咱们去找他们会合。”淳于明狐疑道:“这又是慕君的主意?”青云道:“是。慕君公子派我在这接应掌门,让我们易容换装后,再去找他们。”于是四人披上破烂不堪的叫花服,带顶破帽扣在头上,骑马转而向南。绕着京城跑一大圈,才跑到京城南边十里以外。却看见青颖化成一个卖菜的老太婆,她道:“掌门。慕君公子让我在这接应你们。你们快把衣服换了,咱们去见他们。”
几人当即把衣服脱了,换上农家衣服,把之前的叫花服塞进马鞍口袋里,然后覃玮“嗖嗖嗖嗖嗖”五剑刺出,五匹马屁股被剑刺伤,顿时吃痛,夺路四散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