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明已明其意。混通的目的是为引起轩月圣教上下服下九虫脑神丸,对春秋逍遥的愤怒。而他们却是为诸人夺解药,才要杀春秋逍遥。只要得到这数千人的心,今天虽九死一生,身处绝境,也未必不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于是冲青阳青云道:“你们先走,切记不要与八旗堂交手。只要杀了春秋逍遥,今天大有可挽回的余地。”蓦地展开纵云术,行如闪电,奔如惊雷,踩着八旗堂人的肩膀,也已到春秋逍遥面前,但四魔罗立马已挥拳而来。
淳于明当即展开狂风骤雨般的攻势,毕竟眼下可一刻不得耽误,需立马杀了四魔罗,再杀春秋逍遥。不然一旦被拖住,局势将会更加不利。但这时只听混通“啊”了一声,已被雕侠腾冲一脚踢到脸上,口吐鲜血,身子倒飞出去,在空中转个圈,摔到雪窝里。而后又听“咚”的一声,覃玮被阴阳婆婆的阴阳掌,震飞丈许,跌倒在雪窝中。紧接着二人并未管混通和覃玮,而是加入围攻慕君的战团。
此时淳于明和慕君各被四大高手围攻。虽然四魔罗单个武功,未必强的过白眉胡翁、黑袍使者、雕侠腾冲、阴阳婆婆。但四魔罗同胞四兄弟联手配合起来,可比他们四个联手强的不是一星半点,简直配合的天衣无缝。淳于明一时半会,实在奈何他们不得。但他越急越快,越急越快。剑法使得连自己都不知使得是什么招式,下一剑会刺去哪。只听“噗”的一声,又是“噔”的一声,不知四魔罗排行老几,还缩成拳的拳头,竟已被削落在雪窝里。
淳于明把剑法完全铺展开来。变幻莫测,曲折迂回。剑芒闪烁,剑光成环。笼罩全身,攻中带守。简直不管四魔罗谁的拳头敢伸进来,都立马削掉。但听慕君蓦地低嘿一声,淳于明登时分神,剑法不免慢了些许。闻声一看,慕君竟已被白眉胡翁刺了右肩一剑。淳于明当即又急又怒,剑法更快。本是四魔罗围攻淳于明,但淳于明一直在追着他们打。毕竟淳于明从小学会二十年前木正风天下无敌的合风剑法,如今又学过极天两仪剑、合一剑籍,对剑法的奥秘精深之处,有更进一步的理解和感悟。加上他的内功简直极其醇厚精深。又不止一次被人围攻过,积累很多实战经验。不说长剑一出,所向披靡。但四魔罗其中一人已然受伤,断了只手。攻势骤降,配合起来已有空档,不再那般精密。淳于明自然借此机会,越战越勇,乘胜追击。
而且淳于明轻功本便十分高强,又修炼了纵云术后,简直如虎添翼。来去如电,形如鬼魅。在四魔罗之间飘来忽去,进退自如。脚踏雪却不入,踏雪似无痕。但四魔罗脚下的积雪,不免已被激荡的拳劲融化,只剩一层碎砖瓦砾。突然又是“啊”的一声,接着“噔噔噔噔”四声。四魔罗又一人的四根手指,被削落在地。其实这四魔罗外家功夫极强,但淳于明的剑法更是无懈可击。强中自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又是“啊”的一声惨叫,又一四魔罗的手臂竟被削断。此时只有一四魔罗还未受伤,但已剧斗之下,气喘吁吁。毕竟淳于明的内功极强,他们倘若拳劲不如,不但伤不了他,甚至还被淳于明剑上所带的劲道震得全身发麻,所以他们内力消耗的很快。而淳于明也已微微喘息,但他并未停手,剑芒一闪,已把这四魔罗的双拳砍烂。
但忽听覃玮大叫一声:“公子,小心。”淳于明转身一看,慕君已被阴阳婆婆凌厉一掌,正中后心。莫不是有混罡归元气护体,恐怕已被一掌震碎心脏而死。但慕君还是身子趔趄一下,几乎踉跄倒地。可这时白眉胡翁的长剑已趁机递向她的前心。淳于明登时捏把冷汗,正要疾呼出声。却见慕君白影一闪,匕首狂刺猛点,把白眉胡翁逼得连退三大步。莫不是有黑袍使者、雕侠腾冲、阴阳婆婆一直在牵制,恐怕慕君这一连连进攻,不但被他躲不开,反而登时取他性命。
忽听春秋逍遥道:“不愧深得我义兄真传,这混罡伏龙手简直精妙无俦。可惜!你今日还是难免一死。”蓦地一掌拍向慕君,混通和覃玮登时吃一大惊。覃玮急忙把剑疾速掷向春秋逍遥,但春秋逍遥大袖一挥,长剑登时被内力震得碎成三截,掉落在雪窝中。而混通眼看势疾,直接大步跃去,拿身子撞向春秋逍遥。但还并未撞到,春秋逍遥一掌拍出,混通霎时被掌风击的倒飞出去,仰头喷出鲜血。
眼看春秋逍遥再次一掌击向慕君,却蓦地鬼魅一闪,大退丈许,原来淳于明已提剑快刺到他的左胸。春秋逍遥冷冷的看淳于明一眼,突然“呼呼呼”已三掌拍出。淳于明忙还三掌,消解掉他的掌力。谁知春秋逍遥蓦地一掌叠一掌,一掌带一掌,一掌推一掌,“呼呼呼呼呼”朝淳于明连击五掌。五股掌力汇于一处,凝成一掌,排山倒海般的压将过来。仿佛一面高墙倾斜而倒,砸向淳于明。
淳于明登时大吃一惊,他跟刘仪乾对过掌,跟顾成峰也对过掌,跟混通也对过掌,而且都丝毫不落下风。但当时都是只对一掌,各自试探对方的虚实。试探以后,当即罢手不打,所以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的掌法和掌力。更从未想过,原来掌法还能这么用。心想倘若不出掌相迎,恐怕五脏六腑俱裂,全身筋骨尽碎。脑子里猛然想起推山掌,立马把剑猛地掷向地面,剑刃登时尽然没入雪窝之中。淳于明凝息屏神,双掌齐推。以至柔之劲,连出六掌。
“嘭”的一声,两股掌力一交,登时各自消散的无影无踪,不过二人中间的厚厚积雪已然融化大半。春秋逍遥脸色一变,又是“呼呼呼呼呼”五掌拍出。后掌推前掌,前掌带后掌。波澜翻涌的掌力,汹涌澎湃的击向淳于明。
淳于明被他掌力所压,根本抽不开身挺剑刺去。只好旧招重使,出掌抵抗。但幸好他的掌法虽颇不如春秋逍遥精妙,甚至木板呆滞。奈何内功极深,真气一阴一阳,一水一火。不管春秋逍遥如何掌中刚中带柔劲,柔中带刚劲,都被淳于明一一化解。但淳于明已然心急如焚,自己被春秋逍遥拖住,而慕君刚才又中了一剑一掌。这般下去,等白眉胡翁他们杀了慕君,腾出手来,自己定也难逃一死。于是见春秋逍遥又在叠掌,淳于明忙抢攻一掌,抽起长剑,跃向白眉胡翁。
白眉胡翁正在长剑圈点,绕着慕君左侧上刺下刺。但忽觉有人冲自己而来,忙转头一看,谁知却是适才还在与春秋逍遥对掌,此时已抽身而出的淳于明。而他的剑尖,已快刺到自己后背。白眉胡翁忙纵身后退,长剑左挥右划,挡开淳于明已攻出的七剑。但淳于明蓦地长剑斜劈,扫出一道剑光。白眉胡翁忙长剑曲曲画画,扫一个剑涡,挡住此道剑光。谁知淳于明未再冲自己出手,而是转身刺向雕侠腾冲。
淳于明意在替慕君解围,分担压力,而慕君又何尝不知?一把匕首使得寒芒乱闪,转眼冲阴阳婆婆连攻五招。但阴阳婆婆的阴阳掌,左手阴,右手阳,每次击出一掌,只觉她的掌力又冷又热。既想打冷颤,又想盖被子。既想盖被子,又想打冷颤。简直冰火两重天,让人冷热两为难。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抢攻,逼她不得不防,无暇出掌。但黑袍使者忽拳忽掌,忽指忽点,一直缠着慕君,也在逼她不得不防。
但慕君莫非深得申屠武霸的真传,估计同时被这四大法王围攻,早已身首异处。毕竟这四大法王联手,乃是何其凌厉的势道,还能坚持到现在,已然着实不易。但她被这四大法王围攻,一直毫无半分胜象。挨打多,还手少。但现在淳于明帮她引开白眉胡翁和雕侠腾冲,已轻松许多。俨然变成还手多,挨打少。
淳于明并不觉这四大法王和那四魔罗,比少林四位高僧更胜一筹,武功高强。毕竟少林武功,基本不管什么武功,大家都能练。但其它各门各派,有些武功,只掌门或长老能练,所以少林高手一向最多。
而淳于明发现这雕侠腾冲,乃是一擒拿手的行家。每次攻来,要么是认穴打穴,要么是想扣住自己关节,或夺走自己长剑。但淳于明可不给他机会,剑法施展的峰回路转,趋退如电,尽往他身上要害之处刺去。不知不觉,雕侠腾冲的左臂已被划出一道口子。而且淳于明剑上所带的至寒之气,已钻进体内。但幸好淳于明剑刃较薄,所带寒气极少。雕侠腾冲怒提两口真气,便驱除这股想要攻心的寒气。但刚驱除寒气,淳于明又一剑刺来,雕侠腾冲急忙大退一步。但淳于明的剑尖竟离他更近数寸,马上将刺他当胸一掌。情急之下,雕侠腾冲双拳合拍,想拍住淳于明的剑刃。但淳于明长剑蓦地转个圈,在他左手肘关节,竖劈一剑。登时骨头带肉被削落寸许,掉落在地。雕侠腾冲凄冽长啸一声,但猛地瞪大双眼,淳于明的剑已刺进他的肚子,又拔了出去。雕侠腾冲登时伏趴在雪地上,不会雪便被血染红,不知是死是活。
春秋逍遥已然大怒,以他一向的自重宗师身份,绝不屑与他人联手,此时竟心下暗自发毛。四魔罗、雕侠腾冲都已伤残在淳于明剑下,而慕君已把阴阳婆婆逼得面红气粗,左肩已有个血窟窿。料想自己再不出手,恐怕今日还真局势逆转,被慕君逆天改命。他斜眼一瞧,玉非花被自己击了一掌,已自顾自坐在一旁运功疗伤,并注视战局。而其它八旗堂和合一门、梨园堂的人,都站在废墟之上,驻足观看,显然是一群局外人。心想自己今日倘若在这翻船,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再也按耐不住,一掌拍向慕君。毕竟他想杀的一直只是慕君,这个对他教主大位产生威胁之人。
却忽听混通又大吼一声,道:“春秋逍遥,你又阴手伤人,吃爷爷一掌。”嘴上说着是一掌,却是拿身子再次撞向春秋逍遥。毕竟以他的大霹雳手,恐怕还不足以与春秋逍遥化融神功对掌。只能拿身子撞他,这样还有可能伤了他。但春秋逍遥却直接“唰唰唰”三掌拍出,第一掌把混通击的倒飞出去,第二掌把他击的飞的更快,第三掌把他击的歇斯底里的惨叫一声。竟被春秋逍遥三掌一鼓作气击飞十数丈,摔落在雪地,再也没了声息。
覃玮大吼:“混老五!”蓦地冲向一位八旗堂教众,抽出他的腰刀,杀向春秋逍遥。本来他和混通一直想参战,但奈何绝非四大法王和四魔罗的对手。而且慕君虽无半分胜象,但自己徒然上去,只能添乱,甚至白白搭上一条性命。于是站在一旁,以备不测。但在场所有人都看的明白,慕君和淳于明已大有反扑之势。混通之所以以命阻拦,便是想给慕君和淳于明争取一点时间。而覃玮又何尝不明白?见混通已不知是死是活,他再也沉不住气,又焦急又愤怒,一刀砍向春秋逍遥。但春秋逍遥又是三掌拍出,覃玮忙连划刀花抵挡。但春秋逍遥又是三掌而来,六掌在空中汇于一处,凝成一掌。如连天大海浪,拍向覃玮。覃玮担心硬挡,被震得臂断腕折,急忙转身往后奔逃。但此掌来势奇疾,比他轻功还快,登时被打中后背。借他正在向前奔跑的势头,把他直接击飞十来丈。倒地后,还连翻三个跟头,跌到八旗堂尾队教众身前。鲜血吐了自己一脸,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不过与此同时,阴阳婆婆与白眉胡翁皆惨叫一声。阴阳婆婆被慕君的匕首刺入右肩,锁骨都被削断。白眉胡翁长剑脱手,左手捂住右手腕处手筋,而右手一直滴落滴滴鲜血。想必是被淳于明顺着白眉胡翁的剑锋,一招顺水推舟,挑断他的手筋。白眉胡翁能教出一剑如风覃玮这般高手徒弟,其实剑法还是很高。奈何遇到的却是剑术如神,剑法如鬼,怪杰剑客淳于明。一套枫红叶落十三环,再加一套鹤翔泉鸣十八剑,便把他轻易打败。
此时与慕君交手的只剩黑袍使者。而淳于明已把雕侠腾冲和白眉胡翁皆伤,腾出手后,见混通和覃玮已然倒地不起,生死未卜。心下大怒,直接一剑刺向春秋逍遥。但春秋逍遥又是三掌拍来,不过淳于明不想再与之对掌。因他掌法实在难登大雅之堂,笨拙迟缓。只能抵御,不能进攻。奈何春秋逍遥的掌力排山倒海,汹涌澎湃。淳于明不可不挡。只好把剑再插入地下,出掌相迎。
黑袍使者的武功算是熟会百家武学,拳法、掌法、指法、手法、腿法皆通,但并非皆精,而慕君乃是皆精。毕竟慕君的外家招数,与申屠武霸、春秋逍遥不相伯仲。一对一后,十招内便大占上风。若非身中两剑,又受了些许内伤,内功消耗过大。恐怕两招混罡劫指施展下来,便打败黑袍使者。八指齐出以后,慕君趁势匕首直刺。借黑袍使者分心还指抵挡之际,一下刺进黑袍使者的前心。不过激斗之余,气喘吁吁,筋疲力尽,不免失了分寸,其实只是刺进肺叶。但黑袍使者已然满身冷汗,躺在地上惨叫出声。
慕君回身一看,淳于明与春秋逍遥身隔的两丈之地,一片雪都没有。而且本被大雪掩埋的碎砖瓦砾、焦木石屑,漫天飞扬,中间已有半丈深的大坑。不过仔细看去,春秋逍遥已略占上风。毕竟他一直在出掌进攻,而淳于明一直手忙脚乱的在抵挡。但慕君已暗暗讶异,春秋逍遥掌法高深精妙,淳于明才初学掌法不久,而且还是相对春秋逍遥来说,完全不入流的掌法。而春秋逍遥一掌一变,一变一掌,掌法招式变化莫测,而淳于明只有一招双掌齐推,再无其它。
慕君不禁暗自担忧,春秋逍遥虽掌力雄浑,却有巧劲,节省功力。但淳于明的掌法全属蛮力,纵然他内功极深,但这般打下去,恐怕内力最先耗尽的是淳于明。但在场所有人都没看出,春秋逍遥的掌法已微有迟缓。毕竟他这迟缓,依然很快。原来淳于明每股掌力都有极寒至寒之气,春秋逍遥已渐觉身体发凉,骨头僵硬。而春秋逍遥又不与淳于明穴道相接,化融神功无法施展,只能暗自着急,而且他也未必扣得住淳于明的穴道。心想这小子内功竟这般精深。若他有我这掌法,恐怕我早已落败。但春秋逍遥安能铩羽而归,功败垂成,身败名裂?一面用真气护体,一面连绵不绝的出掌击向淳于明。
淳于明边出掌抵抗边心想:我若非在合一门密室被多困几日,学了学合一武经中的推山掌,否则早已死在春秋逍遥掌下。不过清丰前辈给我的浑天两仪剑籍中,有破气式,却只有意并无招。剑法定能破掌法,只是我不知如何去破。不然何必用己所短,攻敌所长,跟春秋逍遥对掌?春秋逍遥的掌力这般浑厚,我若不出掌抵御,定死在他的掌下。而剑气我固然会用,但剑气在掌风面前,未免如同一马鞭掸在倒塌的墙上。即使能捅破一个口子,未免还受掌风所伤。况且春秋逍遥的掌风连绵不绝,我焉有机会挺剑直刺?若能再遇到清丰前辈,该当请教一下,如何用剑法破掌法。
但转念一想,清丰前辈曾败在自己手上,若他与春秋逍遥相对,能有几分胜算?况且自己又学了合一武经,天地合一功。若并未学过这两样武籍,恐怕早已落败,连跟春秋逍遥对上数十掌的机会都没有。看来春秋逍遥才是目前武林中的天下第一,估计胜于申屠武霸。
慕君忽见淳于明双足踩地,却疑似倒退尺许。深知蛮不制巧。春秋逍遥的掌法何其精妙,淳于明只会蛮挡,焉能不败?于是蓦地出手,“唰唰唰”三掌拍出,击向春秋逍遥。
两大绝顶高手合力的掌劲,何其凌厉势疾?春秋逍遥登时大退一步,仰天狂啸一声。
慕君叫道:“出掌!”淳于明听言急忙再次出掌,而慕君也忙出掌相击。一北一西的掌力,登时分两个方向击向春秋逍遥。
慕君的混罡光明掌,刚中带柔,曲直结合。摧枯拉朽,方向多变。而淳于明的掌力去势汹汹,力道奇疾。怒潮狂涌,惊涛骇浪。春秋逍遥只觉慕君的掌力捉摸不定,淳于明的掌力势大无穷。担心自己出掌抵挡,臂断骨碎,急忙双掌连划五个半圆护住周身,足尖点地,往后飘身疾退。
但慕君又喊道:“出掌!”淳于明闻言再次出掌,而慕君也又两掌拍去。二人皆前掌掌力未消,后掌掌力狂推。简直来的更加猛烈,推波助澜。电光火石之间。打破春秋逍遥的护体气墙,把他震得连退三大步,差点踉跄倒地。只觉手臂酸软,全身麻疼。但却并未喷出鲜血,其实是被他咽了下去,五脏六腑皆已被掌力震得些许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