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最烦人家叫他秦小山，尤其是顾石亭，这名字来的实在丢人，当初就不该在比完谁尿的远之后再比谁的家伙大。
秦小山出丑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样当着全村人的面还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这个时候没什么娱乐休闲的活动，要不是老王家得了一个大胖小子专门请人来放电影，估计全村的男女老少也不会聚到这，村里开会都没这么多人。
顾石亭看着秦小山拿着冰糕棍当刀使虚张声势的样子，没有一点威慑力，倒是更好笑了。他甩了一下自己的脚脖子搬着自己的小凳子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了。
秦小山不愿意就这么被压下了气势，还想去找秦川理论理论，要不等看完电影把顾石亭揍一顿。
喇叭里传出了顾石亭的声音，“都赶紧坐下啊，开始放电影了。”
电影幕布被光照亮，秦小山的光头被罩了个全影，圆丢丢地投在了幕布上。荧幕两边都坐着人吵着骂秦小山，谁都知道那是他的头。
秦小山没法只能坐下了，电影开始了也没再看见秦川那小子。
不管正着看还是反着看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全部精神都放在了电影上，躲在一边的秦川也不例外，所以他根本没注意，放电影机器的桌子旁边站着一个人正眼珠也不错地看着他，那人真是顾石亭。
顾石亭也是走过南闯过北见识过女人的男人，但是就是被秦川吸引住了，好像有个旋涡，他感觉自己就那么一直转啊转地，出不去又不能落地，他不知道旋涡下面有什么，有点心慌。转的时间久了又觉得无所谓了，突然就觉得秦川就是那旋涡，旋涡让他往哪，他就往哪，身不由己又甘之如饴。
明明刚才被他气的要打人，刚才为什么又帮他了？顾石亭看到刚才是秦川把秦小山的凳子抽走了，不然刚才恼羞成怒的秦小山肯定拿凳子砸他。
顾石亭自言自语，“不行，老子得跟这哥们儿处处，萍水相逢就帮他，够义气。”
……
电影没散场秦川就得回家了，他得回去喂马吃料。猫着腰路过顾石亭的时候，被顾石亭拉住了胳膊。
大灯关了，秦川看不见拉他人是谁，他看着抓住他胳膊的手，以为是自己挡住别人看电影了，赶紧把身子猫地更低，不曾想抓着他胳膊的手依旧没有放开的意思。
这人！这是趁着天黑找事呢？
秦川刚要发火，却被不知道什么带的脚下一歪，腿软了下，一头扎进了一个人怀里。
顾石亭看到秦川要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多想就伸手抓住了人家的胳膊，他还没想到第一句该说什么呢，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用脚尖踢了下旁边人的凳子，怀里一重，心口被狠狠撞了一下，哎呦卡在了嗓子眼里，只顾上闻闻秦川头发上淡淡的桃花香。
秦川的头发软软的，蹭得顾石亭的鼻子有点痒痒。
要不是因为天黑光线差，秦川能被自己的脸烫死，一个大男人扎人家怀里，烟草的味道提醒他，这还是个男人，他慌乱中也不知道按了那人什么地方，赶紧从那人怀里出来站起来就溜，也不管碰到了几个人。
太丢人了，要是被秦山知道了又得笑话他，秦山决对会说：“要钻也该往姑娘怀里钻啊，男人怀里硬邦邦的，你真把自己当姑娘了吧。”
尽管那人是谁他都不知道，只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跟他阿爹身上的旱烟味道不太一样。
顾石亭看着慌乱溜掉的秦川，他捂着大腿根揉了揉，刚秦川的手再错开一点，他今晚就废在这里啦。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磕了磕放进嘴里一根咬着，火光一闪差点燎到眉毛，他猛地反应过来了，脚边是秦川留下的凳子，脚尖一勾拿到了手里，朝着秦川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电影幕布上总有小孩子不时把手影投上去，虽然也招来不少怨言，但这会功夫接连投上两个半身人影，引起了荧幕两边的人极度不满。
“谁啊？还让不让看电影了！”
带头起哄的是秦小山，村里人在背后都叫他二癞子，当然还有其他类似的外号，“秦小山”算是他众多外号里的雅名了，而且绝对足可证明顾石亭的良善。
请来放电影的主家赶紧站起来撒糖散烟，陪着笑脸安抚相邻，尤其是秦小山，别看东西小，但是很得人心，秦小山顺手又抓了花生用衣服兜着，一时间恭喜的祝福的，夹杂在空气里，专心看电影的更听不清了。
只顾着占小便宜的秦小山根本没认出来刚才过去的一个是他损友对头顾石亭，一个是他表弟秦川。
这电影秦小山在邻村看过，那回是老刘头家添了一个娃娃，虽然是女娃娃，但是照样把老刘头高兴坏了，因为他那唯一的儿媳妇一年前成了个寡妇，这女娃娃俨然被老刘头当成了他老刘家的独苗苗宝贝的不得了。
顾石亭根本顾不上说声抱歉，早就心如火箭朝着秦川发梢扬起的地方飞了出去，这村里的胡同不少，顾石亭到底是没追上秦川。
秦川家里点着昏暗的煤油灯，桌子上放着四方的小纸，一张旧报纸上放着散烟叶，阿爹一手拿起一张纸，捏起点烟叶放上，小心的圈起来，用舌尖舔了舔粘起来，掐掉余出来的纸捻子，把尖的那头放进嘴里，就这火头点着了，慢慢的吸了一口，猛然咳嗽了几声又赶紧捂住了嘴巴。
正在纺线的阿娘腾出来手轻轻拍了拍睡着了还不忘哼哼几声的宝贝小儿子，待小儿子安稳下来才说：“明天去买盒烟去，别再吸这，怪呛人的。”
“不用。”阿爹又小心的吸了几口，这次没有咳嗽，虽然嗓子眼还是痒，但是吭了一声算是压下去了。
“阿爹，明天我跟你一起上早集市上去卖菜，等挣了钱我给你买那种成盒的烟，带过滤嘴那种。”秦川拿着小刀小心地把以前的作业本一点一点的割开成小小的四方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