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哥哥被慈眉善目的老姥姥打了，阿爹看着也是真生气了，这可怎么办？顾石亭说过不准惹秦川生气的，顾念念哇地一声张嘴就是哭，这是被吓着了。
这天是阴历的十五，老太太本就忌讳满嘴牙的外家小孩在自己屋里哭，“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秦川被眼前这动静弄的脑子嗡地一声，会拳击有什么用，做人都不会，养不教父之过，被叫了这么多天的阿爹，他也该教点儿子做人的道理，可是想到顾石亭那个一天到晚没正经的，愣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刚被吓地止住哭声的顾念念反应过劲又嚎上了，这一嗓门算是把秦川惊醒了，也把顾想惊醒了，知道自己口无遮拦闯了祸，惹老姥姥生气了，想哭也晚了，没等他跪下认错呢，就看见秦川拿起了门后放着的笤帚高高举起要打他。
老太太看见秦川举起的笤帚也顾不上生气了，对着顾想喊，“还不赶紧跑！”
顾想大梦初醒般撒腿就往外边跑，顾念念儿也顾不上哭了，揉着脑袋上的小揪揪，眼泪糊着眼睛喊：“哥哥跑快！”
秦川追出门的时候气的眼皮直跳，脖子通红地站在大门外边找了找：“不用你跑，有本事别被我抓住，就你自己有拳头，欺软怕硬小坏蛋。”
顾石亭个烂人，什么时候来把你这混蛋儿子领走啊？
老太太拄着拐棍被顾念念拽着衣角跟着出了院子，外边一个人也没有了。
“你在家等着吧，你哥哥没准一会儿就回来了。”满是皱巴巴老皮的手给顾念念儿擦了擦眼泪，迈着小碎步走了。
顾念念儿关上木头做的大门踮着脚从里面插上门栓，抽抽噎噎回屋没一会儿坐在小板凳上打起来瞌睡，最后头往后一扬脖子睡着了。
没跑多远的顾想跟秦小山撞了个满怀，“谁呀？不长眼！”
秦小山低头一看算是自己要找的人了，他咽下一口唾沫乐了，“气性不小啊，臭小子！还不赶紧叫舅舅。”
拽着顾想往旁边走，看看四周没人，解开裤腰带对着墙根开始撒尿。
“你是听说你老子来接你了，赶着去投胎呢？你阿爹呢？”
顾想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舅舅，本来对他跟狗一样随地大小便的行径很是不耻，但秦小山这话愣是把顾想听蒙圈了，“你说什么？我老子来了？哪个老子？”
“你还有几个老子？谁把你尿出来的你都不知道！”秦小山本就是庄上出了名的二流子，没有旁人，对顾想这小屁孩说话更加没有遮拦。
“去你娘的！”顾想抬脚照着秦小山蛋上就跺。
秦小山伸手一接，抓住顾想的脚脖子往上一抬，顾想被掀翻在了地上。
“你他娘的是长本事了还是吃了熊胆了？我看你是知道你爹来了，敢对你老舅动手了，还好老子反应快。”
赶紧把鸟收进裤裆里，差点着了这小子的道，“老子还没碰过女人呢，还能被你这小畜生给毁喽。”
顾想嘴里没闲着，含混骂了一声什么，秦小山也没听清楚，就见顾想爬起来还要再打，赶紧喝住了他，“你没听见你亲老子来了，还不赶紧回去告诉秦川去。”
顾想被喝的吓了一跳，秦小山眉毛没几根，但是个头不小，顾想也就是刚才被秦川追的灰尘蒙了心才有胆子跟秦小山出点阴招，这会儿是不敢了。
晃荡的脑仁刚降下温终于反映过来了，“你刚才是说我爹来了？”顾想看秦小山只顾着系裤带仅仅给他一个白眼，心里骂了一句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舅舅。
“哼，你那俩眼珠子还能认人啊，我也以为成灯泡子摆设了呢。对！就是你那个打拳击的爹来了。日他娘的，也不知道哪个狗日的瞎了眼把他送来的。”说到底还是向着自己亲兄弟，看顾石亭的架势是真的要娶媳妇啊。
秦小山又啐了一口，白色的唾沫只顺着土墙往下滑，让扭头就走的顾想好不恶心。
跑了五米远的顾想抓起地上的土疙瘩回头砸向了秦小山，秦小山哎呦一声，“你他娘的没心肝的小崽子，当初就该把你浇墙上糊了腻子。”骂完又慌忙喊道：“赶紧回去告诉你秦川，别乱窜。”
顾想早跑远了，小叔叔来了，真不是时候，秦川正因为自己生气呢。
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秦小山是不管了，好歹是收了人顾石亭好处的，也不能做的太过分，顾石亭跟秦川的事就看天意了。
刚开始的着急劲都随着那泡尿印在了墙根里。
秦小山从墙上抠下个支棱着的麦秸秆捅了捅耳朵眼，四平八稳地踏着他露个脚趾头的千层底溜着口哨慢悠悠回了。
人各有命，自求多福吧，秦川早不是以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了，姻缘天定，关他鸟事。
秦河老远看见秦川心里顿时一松，使劲蹬了几下借来洋车，离秦川还有三米远的时候赶紧下来随着没减速的车子跑了几步才停下，秦川吓了一跳，他三哥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这话秦川自然是不敢说的，赶紧叫了一声三哥，“三哥，你怎么来了，是看咱姥姥来了？”
抬手想用袖子给秦河把脑袋上的汗给擦了，被秦河嫌弃地歪头避开了。
“秦川，你拿个笤帚找什么呢？”
这话本来也就是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秦河没等秦川回答，自己啧了一声，先把重要的事说了，“我在村口岗子上看见顾石亭了，他让你赶紧去找他，他在咱们家里等你。”
“你见他了？他怎么自己不会来？在那里干什么？还让你稍信儿。”秦川听到顾石亭回来说不出什么劲儿从心里往外冒，嫌弃欣喜都有，情绪直接挂在了脸上。
“瞅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秦河虽然嘴上这么笑话秦川，但秦川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就是啊，顾石亭怎么不自己过来？都到家了还让秦川去找他干什么？什么事还得等回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