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一只温热的手按上来。
容羽倩低垂着头,掏出干净的手帕把伤口处裹了起来,然后眼神忍不住往上瞄。
呃。那里要不要检查一下?
那样滚下来,自己除了浑身痛。没有什么大的伤痕,可见被他护得好好的,那可不能因为羞涩,就不给他好好检查伤口。
那一瞬间,容羽倩觉得自己的人格都升华了,坦然伸手一拉,把某人裤子扒了下来。
“容七,你在做什么!”凌云气血翻涌。
容羽倩庆幸地拍了拍那白而挺翘的臀部:“还好这里没受伤。”
凌云眼前发黑,觉得自己还是昏过去好了。
他被一个女人摸了屁股!他被他媳妇就这样类似调戏了!
“容……容七,你还懂不懂得什么叫矜持?”
见某人骂起人来生龙活虎,容羽倩原本的柔软心情也没有了,抿了唇,拍了那里一下:“别闹,我还要给你上药。”
“我那里没伤!”
容羽倩头也不抬,开始轻轻解后背已经和血迹粘结在一起的衣裳。
“不是看了才知道么。”
凌云咬了牙:“你可以问我的!”
容羽倩有些委屈:“以前不是看过么?”
是谁啊,抱着她瞎折腾,怎么反抗都没用的,虽然只有那么一次吧,可该看到的还不是看到了。
怎么到了治伤了,反倒扭捏起来?
男人的心思,真是不可莫测。
凌云瞪着容羽倩,从那张粘了灰尘血迹的脸上,只看到了坦荡,不由泄气。
良久,才闷声问道:“容七,你懂得,什么是男女之情吗?”
容羽倩已经把他后背的衣裳全扯开,看着纵横交错的伤口,咬了唇:“王爷,这个事儿稍后再议,我先把你伤口处理好。”
手往下移,把裤子给他提了起来,然后起身去寻刺儿菜。
凌云只觉这辈子的脸都快丢光了。
他居然忘了裤子还没提,光着屁股和一个女子讨论男女之情。
把头默默埋进胳膊里。
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她了怎么办?
容羽倩抱着一堆刺儿菜回来,嚼碎了往伤口上糊,到最后,觉得舌头都麻木了,只剩满腔苦涩。
又摸着黑找了半天,神色一喜:“找到水囊了!”
一直不吭声的凌云这才睁开了眼,见容羽倩举着个牛角状的水囊。不由讶然:“哪来的?”
容羽倩又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我带的呀,幸亏没落到别处去。”
凌云嘴角一抽。
不过是出来打个猎,半天就回去的。她不但带了一把匕首,还带了一个水囊?
是女人的世界他不懂,还是他的女人不属于这个世界?
容羽倩根本不知道她的夫君大人在疯狂吐槽着,把水囊塞子拔开,凑到他唇边,笑盈盈道:“王爷,喝水。”
就着那双素手。凌云抿了一口。
甜丝丝的味道瞬间充满口腔。
凌云给跪了,居然是蜂蜜水!
凌云看向容羽倩的眼神已经不可思议了:容羽倩。能不能告诉我,你还带了什么?”
容羽倩把过臀的上衫掀开,纤细如柳的腰间,挂了一串小荷包。
凌云目瞪口呆。
他就一直纳闷。这两日怎么觉得容羽倩腰身粗壮不少!
“这里面放了盐巴,这里面放了一小瓶蜂蜜,这里面放了辣椒粉……”容羽倩依次介绍着。
所以那把匕首,果然是带出来寻机会做菜的吗?
凌云已经无力说话了。
“再喝一口。容羽倩撑着他上身,小心翼翼喂水。
满口生津,入了腹中,甘甜依然盘旋不去,就好像有一根轻盈的羽毛,在心尖上轻轻掠过。
容羽倩一脸遗憾:“本想着在野外可能会吃烤肉的。才带了这些调味料,可惜那把匕首还是丢了,那么轻巧。又能防身又能做菜的。”
凌云心忽然就柔软起来,忍不住去捏她带肉的脸颊,却没力气抬起胳膊来,于是放软了语气:“等回去,还给你买。”
“恩。”
“容七,我腰间的匕首你拿着。同样是又能防身又能做菜的。”凌云微微地笑,却觉得身上渐渐发冷。昏昏欲睡。
容羽倩取下凌云腰间匕首拢入袖中,然后从怀中暗袋里摸出一块薄荷糕:“王爷,先别睡,吃些东西。”
“你吃吧。”凌云一声叹息。
他的运气是有多糟,百般谋算,竟还是落到这种境地。
那冷箭,怎么也没有想到啊!
到底是冲着钟歆梨去的,还是冲着容羽倩?
是他大意了,既然他已经变了,又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呢?
只可惜,还连累她……
一只手覆到眉骨上。
“江五,皱眉费神呢,这时候,你要养足精神,说不准,明早救援的人就来了。”
“你是这么想的?”
容羽倩点头。
万一寻不来呢?或者寻来的不是救援的人呢?
凌云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何必让她忧心呢,他有一口气在,就尽力护她周全。
要是过不去这一关,那就来世,再向她赔罪吧。
“江五。”容羽倩忽然凑近,“你干嘛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凌云心中一跳。
他以为她天真不知愁,没想到竟如此敏锐。
“放心吧,我没受伤呢,有我在,会尽力护你周全的。”受伤的人格外脆弱,她还是给个保证好了。
凌云一口气闷在胸口。
她又抢台词!
沉默良久,心中莫名一动,一句话脱口而出:“容七,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容羽倩深深看了凌云一眼:“相信。”
随后语气一转:“不过我觉得,如果没有了记忆,一个人的前世今生,那就完全是两个人了,有来生和没来生又有什么区别呢?”
咚的一声。像是一只木槌敲到坚硬的心上。
那层坚硬的壳风化了般,片片碎了。
纠结了凌云一年多的那团乱麻骤然理顺。
他不想再有来生了,来生即便再见,见到的也不是眼前的容七。
他,只想要眼前的容七呢。
所以,无论如何要活下去!
这一次没有再推拒,把薄荷糕吃了下去,然后问:“容七,你的小字是什么?”
容羽倩莞尔一笑:“遥遥”
“遥遥?很好听。”凌云嘴角含笑,“我喜欢你叫我,叫我江五。”
“噢。”容羽倩从善如流的应下,又摸出一块薄荷糕,“江五,你还吃吗?”
凌云摇头:“够了,我先睡一会儿,遥遥,你别怕,有事喊我。”
话音渐渐微弱,人已经睡着了。
容羽倩知道,他这是体力流失的厉害。
这个时节,深夜已经很凉了,何况罗天珵外衫早已破烂不堪。
容羽倩把外衣解下,披在了他身上,然后侧躺在旁边,紧紧贴着他。
两个身体靠在一起,总算有了些暖意。
容羽倩一手紧握着匕首,睁着眼睛难以入睡。
月已经被黑云遮了起来,四周漆黑一片,鸟鸣虫语的声音就格外清晰。
还有那风吹过,枝叶摇动,总像是有魅影静悄悄立着,伺机而动。
这样紧绷着神经,不知过了多久,到底是熬不过去,紧紧抱着温热的身子迷迷糊糊睡着了。
天终于亮了起来。
容羽倩是被烫醒的,抱着的那具身子像烙铁似的。伸手一摸,吓了一跳。发烧了!
容羽倩心沉了下来,试探地喊了两声,对方没有反应。
容羽倩站了起来,打量四周环境。
他们滚落的这个地方,似乎是一个谷地,成片成片的灌木丛,有些挂着各色的浆果。
容羽倩翻找半天。也没从凌云身上再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有几块碎银子被她丢进了荷包里。
不死心的找了一下周围,又寻到一张弓。箭囊空了,羽箭七零八落,只有两支是完好的。
这弓小巧轻便,是容羽倩的,她又寻了半天,死活找不到凌云的弓箭,只得作罢。倒是找到了一块玉。
不,应该是两块碎玉。
容羽倩依稀记起来。是成婚那天,凌云给自己戴上的,说是原来他们江家的传家宝,后来被她硬塞在凌云身上,让他保管。
这玉雕工虽还算精致,成色却并不算好。少了美玉那种通透感,对着光线看,里面反而一片暗沉。
容羽倩这才发现了这玉的奥秘。
里面居然铸着一把钥匙!
这钥匙和玉的颜色接近,熔铸在里面,只会觉得这玉成色不好,却看不出里面端倪。
容羽倩目光落在玉上镶嵌的金纹上。
这金纹,原来是遮掩玉的切口的。
钥匙放在一块玉里很是蹊跷,容羽倩忙收了起来,把弓箭背起。然后回到凌云身边。
仰头看了看天色,天空蔚蓝,积云高耸如炮台。
这样的云。四五个时辰内恐怕会落雨的。
已经是发了烧,要是再淋了雨……容羽倩不敢再想下去。
不能坐以待毙,万一那些人找不来呢,万一再出现什么野兽呢?
容羽倩俯身把凌云背了起来,脑海中拼命回忆着野外求生的经验。
她要先找到水源,有水源。就有可能有人家。
哪怕暂时找不到人家,有了水源。她可以想法子烧些热水给他擦身,还能煮热汤驱寒。
容羽倩的方向感并不强,只能凭感觉择了一个方向走,鼻子却没有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