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拦住公主!”钟帝和淑妃同时大喝道。
不用他们说,那些人早已动作了。
这一连串的事情眼睁睁发生,救护不及还能说是事发突然,这么多人在一旁要是还让钟歆梨跑了,那就百死莫赎了。
钟歆梨被拦下,顿时急了,反手就打了拉住她手腕那人一耳光。
“歆梨,不得胡闹!”钟帝板着脸走过来。钟歆梨气势软了下来:“父皇,儿臣得去救羽倩。”
这个女儿也是从小宠着长大的,钟帝颇为疼爱,又要和亲蛮夷,这疼爱中就又多了几分怜惜,语气自然就没那么冷硬了:“朕已经派两队龙虎卫去追了。”
“可是烈雪跑得很快。”
“逍遥王追上去了,有他在,不会有事的。”
钟歆梨那时从马背上跌下来,懵了一会儿,没有看到后来的情景,眼中满是担忧:“父皇,那冷箭是冲着儿臣来的。是羽倩替儿臣挡了箭,她,她——”
说到这里终于说不下去,眸中泪光隐现,偏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愿露出软弱一面,咬了唇死死忍着。
钟帝当时离得远,又被人团团围着,并没看清,听钟歆梨这么一说,只得安慰道:“那丫头是个有福气的,不会有事的。”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皇上,公主,逍遥王王妃当时并没有受伤。”
钟帝看了取了冷箭回来的古铭一眼。
古铭忙解释道:“当时臣看得清楚,那冷箭撞到了逍遥王王妃手中的匕首上。”
说到这里心里有些打鼓了。
那玩意儿是匕首吧?
可是又不像,似乎比匕首宽许多……
古铭这里纠结着,偏偏还有个多嘴的:“古大人看错了。”
谁这么拆台啊!
古铭豁然抬头瞪去。一看是三皇子顿时老实了。
钟歆梨白了脸:“看错了?三皇兄,这么说,羽倩她还是受伤了?”
三皇子钟祁铭嘴角翘了起来:“没受伤。”
初钟歆梨柳眉倒竖:“那你还说古大人看错了!三皇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胡说!”
“是看错了啊,逍遥王王妃拿着的哪是匕首啊,分明是一把菜刀!”
一把菜刀?
众人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一时间全场寂静,只听到鸟鸣虫语声。
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逍遥王王妃到底是哪路神仙啊,怀里居然揣一把菜刀!
不对,要真是一把匕首。匕身那么细窄,说不定根本挡不住那支冷箭。那箭就要射到她身上去了!
想到这儿,所有人都心中一冷,然后骇然。
逍遥王王妃,这是多有运气!
是哦。皇上都说了,逍遥王王妃是有福之人。
众人齐刷刷看向钟帝,眼神满是崇拜。
钟帝诡异的看懂了臣子们的眼神,瞬间有些微微得意,轻咳了一声道:“歆梨,你都听到了,逍遥王王妃没有受伤,又有逍遥王跟着,以逍遥王的本事。定会护她周全的。”
钟歆梨听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钟帝转了身:“好了,随朕回宫等候消息吧。”
众人簇拥着钟帝上马离去。自始至终,钟帝没再看失神落魄的大皇子钟祁佑一眼。
那些女眷都已经赶来,大皇子妃虽说和钟祁佑两夫妻不愉快,但是看着这样的钟祁佑也还是心里担忧,她不知之前的事,见钟祁佑神色不对,以为是被吓着了,凑过去道:“殿下。回行宫吧,臣妾给您煮安神汤——”
后面的话被钟祁佑冰冷绝望的目光冻得没有说出来。
皇子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钟祁佑一把推开皇子妃,踉跄的翻身上马。
皇子妃看了看,来到与钟歆梨一起的贵女面前指着其中一个问道:“你说,你和公主先来了这里,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贵女浑身一颤,脸色极为难看,猛然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也顾不得礼仪,抓紧缰绳就奔到了自己家人那里。
皇子妃见此,不好多问,赶忙去追钟祁佑去了。
回了行宫偏院,那贵女才觉手脚发软,抓着父亲胳膊道:“父亲,我失礼了,皇子妃不会怪罪我吧?”
那官员目光晦暗不明,缓缓道:“恐怕皇子妃以后顾不得了。”
这天,可能要乱了。
“那逍遥王妃他们不会有事吧?”
“不会,逍遥王武艺高强,定能保护好逍遥王妃的。说不定他们回来,还能赶上中午饭食呢。”
可惜所有人都估计乐观了,直到天黑下来,寻人的队伍归来,才得到一无所获的消息。
“怎么会寻不到人!”钟帝一拍桌案,龙威尽显。
领头的人单膝跪地请罪:“臣无能,顺着那方向找遍了,也没找到逍遥王。”
北河围场极大,天黑了,就更没法找了。
“那马儿是活物,难道不会改变方向吗?给朕搜地三尺,无论如何要把人找到!”
“遵命!”
凌云和容羽倩两个大活人为何遍寻不到,要从烈雪载着二人狂奔而去说起。
北河围场并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成片的森林,地势高低起伏。
眼看烈雪要冲进密林,那参天的古树要是撞上了,这样的速度必然是马毁人亡的下场。
凌云坐在容羽倩后面,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凑在耳边道:“容七,你闭上眼睛。”
“闭上了。”容羽倩听话的把眼睛闭上。
马跑的那么快,快得令人心惊胆战,可因为身后多了一个人,心莫名的安了些。
“扔了匕首!”
因为紧张忘了收起来的匕首立刻被扔了出去。
“不要怕,没事的——”凌云在容羽倩耳边低喃着,抱着她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也许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二人滚落之处偏巧是一块松土,承受了二人重量一下子就陷了下去。
凌云往旁边翻滚,竟是一个陡坡,二人直接就骨碌了下去。
容羽倩意识模糊的觉得,滚了简直有一辈子那么长,像没有尽头似的。
昏迷的那一刻,只想到一句话。
坑人啊,男人的话要是能信,果然母猪都能上树!
容羽倩醒来时,只觉浑身散了架那样的痛,根本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用尽力气咬了舌尖,传来一丝清明,才勉强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广袤的天空,深邃无垠,月朗星稀。
容羽倩一时间有种不知今昔何处的错觉。片刻后,头脑才灵活起来,开始回忆。
那时候她听话的闭了眼,扔了匕首,被凌云抱着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然后就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对了,凌云!容羽倩心里一惊,忙左右四顾。
一袭深蓝卧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这样的夜晚,若不是月色尚好,恐怕都会辨认不出。
容羽倩连滚带爬的过去。
“凌云?”看清那人后背衣衫早已破碎不堪,上面是数不清深深浅浅的划痕,容羽倩心揪了起来,强忍着恐惧伸手探他鼻息。
几乎是救赎般的松了口气,容羽倩轻轻把凌云翻过身来,仔细检查了半天。
除了后背交错的伤痕,最严重的就是左边大腿根部,被尖利的树枝戳进去小半截,血早已凝固了,树枝还直直插在上面,看着触目惊心。
容羽倩起了身,在这草木茂盛的谷地四处寻找着。
夜色太暗,借着朦胧的月光,只有走近了才能勉强看清是何物。
这样弓着身寻觅了一刻多钟,终于看到了那种毛茸茸的紫色小花。刺儿菜。
这刺儿菜虽然漫山遍野常见,却是难得的好东西。
有一次独自去攀山,不小心摔伤了。路过的一个老驴友就是用这个给她止血的。
小心翼翼连根带茎采了一把,才回到凌云身边。
容羽倩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心神,然后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按在伤口附近,咬着唇,眼一闭猛然把树枝拔了出来,迅速用布按在伤口处。
一声闷哼,凌云猛然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地说:“容七,你谋杀亲夫啊!”
鲜血已经透过布涌了出来。迅速染红了莹白如玉的手指。
容羽倩顾不得理会醒来的人,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伤口上:“按好。”
凌云面色是苍白的,眼睛却格外明亮,凝视着面前的人。
容羽倩把采来的刺儿菜连根带茎塞入口中。看得凌云一愣。真苦。
容羽倩吃惯了美食,苦的泪都要掉下来了,嘴却没停,很快把嚼烂的草药糊到了伤口上。
凌云眼神骤然深沉:“容七,你在干什么?”
“给你止血啊。”
“你知道这个能止血?”
以前那几年,什么样的困境都遇到过,自然知道这野草有止血的奇效。
他自然知道这样的药是有多么的难嚼和苦涩。
他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容羽倩抬头。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不废话么,要不知道,我干嘛拿它来止血?”
凌云嘴角一抽。
这种被当做白痴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不对。这蠢女人,说话总是抓不住重点,他问的是这个意思吗!
想坐起来理论,立刻痛得倒抽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