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蔡斐低声说,“这花挺好的,就是以后别买了,我不太想要。”
赵子良点点头,“那以后我不买满天星和百合了,我买我喜欢的花送给你。”
竟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我这才对这个赵子良刮目相看,看来面对喜欢的姑娘,也不是完全束手无策的。
蔡斐这次没有说话,赵子良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说着走出病房。
蔡斐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大叫,“哎,你把你那些材料拿走!我要你那个干什么啊!资产证明和公司材料很重要的!喂!”
赵子良自然是没有回来拿。
蔡斐拿着那堆材料,看了好半天,我看她在那愣神,有些叹息。
“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喜欢满天星和百合,是因为那是林月白送过你的花?”我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那些材料,放在抽屉里。
蔡斐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说这个干什么,他知道不知道的,有什么关系吗?反正我又不会真的跟他结婚。”
顿了顿,她又嘲讽般的开口,“你说这男人是不是跟有毛病似的,上来就要跟我结婚,他了解我吗?就是一年前知道了我而已,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把自己的资产拿出来,真是傻透了。”
我看着她,好半晌没说话。
蔡斐看了我一眼,“你在想什么?”
我说,“我在想,其实你很感动吧?”
蔡斐脸色变了变,依旧嘴硬不承认,“感动?我感动什么?这种傻里傻气的做法,我有什么好感动的。”
“这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喜欢一个人,就毫不顾虑的付出自己的全部,要跟她结婚的人。我爱了周绍文七年,付出了我的全部,甚至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可能我没跟你说过,在我十六岁那一年,还是十五岁来着,我记不清了——为了救他,我被七八个男人强歼了。可是他对我的愧疚,最终也不过变成了从一开始对我缠着不耐烦,到之后愿意让我黏在他身边罢了。”
我笑了一下,当做没看到蔡斐眼中的震惊,“没事,都过去了。”
顿了顿,我又看着她,说,“你喜欢林月白那么久,甚至怀了孩子打了胎,可他至今不给你一个说法,甚至,下个月他就要跟朗冰结婚了。可是这个叫赵子良的男人,一年前见过你,打听不到你的消息,特地回来,打算拿出两年时间来找你,发现自己第一天就遇到了你,他时隔不到四十八小时,就准备好了所有的材料,跟你谈结婚,这样的真诚,你不感动吗?”
没等蔡斐回答,我又笑了笑,说,“别说你了,就连我都感动的不行。”
蔡斐撇了撇嘴角,依旧嘴硬,“谁知道他是不是脑子里缺根筋。哪有上来就跟人家谈结婚的,我才刚做完流产手术,他来表白也就算了,还要结婚,这真的不是脑子有坑的表现吗?”
我忍不住笑了,说,“随便你怎么想吧,我反正是被打动了,你要是铁石心肠也没什么,人家不是说了吗,两年时间不行,可以辞掉所有的工作,专门回来蹲着你。”
蔡斐捂着脸表示不想说话。
我好笑的看着她,“其实我还有一个感觉你知道吗?他气势超足的说会一直等到你的时候,我甚至有一种感觉,就算你最后没跟他结婚,他也会愿意一直守在你身边,直到你离婚给他机会为止。”
蔡斐瞪大眼,“可别了吧?那多可怕?”
“我倒是觉得挺好的,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份这样的真心,也值了。”
我说着,拿起旁边的包,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蔡斐拿着手机哀嚎,“我休息什么啊,他给我发微信,问我明天早上想吃什么,一想到明天早上他还来,我就不想睡觉了!”
我笑着离开了。
蔡斐这一晚上睡没睡觉我不知道,我是彻底没睡觉。
刚从医院出来,我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号码我不认识,是个陌生的国外号码,被隐世家族支配的恐惧又来了,我又不敢不接,万一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怎么办。
我将车停在路边,然后小心翼翼的接起来,“喂”了一声。
却没想到,那边传来一道吴泽冰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正经,可是却格外的虚弱,“小秋秋,你在哪啊,睡了没有?要不你来接我吧!”
我心里咯噔一声,连忙问,“你怎么了?”
吴泽冰满不在乎的笑笑,气若游丝,“没怎么,就是受了点伤,现在不好去医院,你要是有空的话,就来接我一下,去你那里避避。”
我顿时明白事情很严重,能让吴泽冰说出这样的话,麻烦不会小,他受的伤也不会小。
连忙说,“你在哪?”
吴泽冰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观望周围,过了一会他语气迟疑道,“是个港口,我刚从船上下来,周围有很多集装箱。”
我说,“b城的港口就一个,我知道在哪,这就过去,你再坚持一下。”
吴泽冰笑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我可不敢信他的,放下手机就加大油门,非常的朝着郊区的港口驶去。
幸好路上车不多,一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到了港口,集装箱的位置我知道,我跑到那边,按照之前那个号码给吴泽冰打电话,这次他没接。
我有些焦急,又换了他之前在国内的号码,打过去,却是停机状态。
算起来,也有许久没有跟吴泽冰联系了。
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我放下手机,连忙跑进集装箱群里,因为之前吴泽冰说他受伤又有麻烦,我担心附近也会有人找他,不敢太大声的呼唤,只能小声的一遍遍叫,“吴泽冰,吴泽冰,你在哪?”
不知道转了多久,这边实在是太大了,我根本看不到头,突然听到附近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来,“我在这。”
是吴泽冰的声音。
我连忙绕到后面,按着声音出来的方向去找人,终于在一个集装箱的背面,看到了正倚着集装箱坐在地上的男人,他正用力捂着腹部,周围淌了一堆暗色的东西,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血。
我连忙跑过去,问,“你怎么样?能走吗?”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吴泽冰点点头,说,“我没事。”
他扶着我站起来,我看他还若无其事的样子,以为他还好,连忙扶着他朝车子走去。
身边的男人喘息声越来越粗重,身体也越来越沉,走到最后,几乎是要我拖着他才能前行,我有些慌,四周一片漆黑,我看不清他的状态,但也直觉的感觉他可能没我以为的那么好。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我扶着他来到车子前面,打开车门,车灯亮起的那一刻,我看到他满身的血,身上好几个血窟窿的时候,我还是心头一紧。
双腿一软,差点就吓得摔下去了。
吴泽冰拉了我一把,好笑的看着我,“你干什么?受伤的是我。”
我想不通,为什么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还能这样云淡风轻,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他——不疼吗?
我没说话,用尽全部的力气,轻手轻脚的把他扶上车,我说,“你别怕,我这就送你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
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吴泽冰轻笑,漫不经心的道,“你忘了吗?我就是医生,整个华国范围内,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说这句话。”
我这才想起来他来自隐世家族的医学世家,连忙说,“那你感觉怎么样?伤的重吗?多久能恢复,有没有生命危险?”
我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开车,想要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吴泽冰说他刚下船,又是这个样子,这里还不一定潜藏着多少的危险呢!
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吴泽冰说,“大腿动脉中了一刀,小腹中了一刀,肝脏被捅了,肋骨断了两根,脊椎也有些问题,都挺致命的。”
他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受伤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我听的手直打哆嗦,差点握不住方向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我对他说,“虽然你也是医生,没人医术比你更好,但是你没有仪器,所以我必须送你去医院,你现在受的伤,一不小心就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吴泽冰说,“我知道,你放心,致命的伤我都处理过了,大动脉的血也止住了,你别送我去医院了,去你家吧,在你家养一些天,应该就能痊愈了。”
我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同寻常,看了他一眼,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上次见他的时候,还活蹦乱跳,夸我炸了苏家,干得漂亮呢!
吴泽冰撇了撇嘴,“坑了他们一把,他们不愿意,不远万里跟着我来到华国追杀我,还好我厉害,躲过去了。”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把自己的命说的跟别人的命似的。
我专心开车,也没有多问,很快就回到了市里,到了楼下,我将吴泽冰扶下来,犹豫了一下,将那辆车开进车库里的隐藏储藏室。
虽然不知道吴泽冰是怎么甩开仇家的,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最近还是别开这辆车了,万一被人看到上面的血迹,顺着找过来,就完蛋了。
幸好车库有个谁也不知道的隐藏储藏室,就在车库北墙后面,这是买下这个房子之后,我自己改装的,没人知道。
处理好了车子,我才扶着吴泽冰上楼,把他扶到家里之后,我又拿了拖把出门,将刚才上来可能会留下的痕迹,全部清除了。
反正这个小区是高档小区,监控录像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是不会拿出来给别人看的。
他们就算找到这,应该也找不到任何痕迹。
做完这一切,我才回到家,收好拖把,脱下伪装,然后转头看着正在客厅里处理自己伤口的男人。
为了方便处理伤口,吴泽冰把衣服脱下来了,此刻正拿着我平常应急用的急救箱处理自己的伤口,看到我进来,他笑了笑,“反侦察意识挺强的嘛!”
我白了他一眼,走过去,拿着棉签和绷带帮他处理伤口,我在这方面没经验,下手难免重了些,吴泽冰紧紧皱着眉,却并没有制止我。
我对那些血呼淋啦的伤口,从一开始下不去手,到后来报复性按压,好不容易处理好伤口,我站起来,走进卧室,找了一套肥一些的衣服,递给他,说,“我这没有男装,你先穿我的吧,我估计应该大小差不多,我这套衣服买的大,又是宽松款。别嫌弃。”
吴泽冰嘴边挂着笑,接过去,我转头将地上的脏衣服和沾了血的棉球收起来,装进一个袋子里,打算明天拿出去丢掉。
等到吴泽冰换好了衣服,我已经热了一杯牛奶,递给他,这才坐下,看着他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吴泽冰接过牛奶,几口喝光了,才漫不经心的坐下来,说,“你别问了,反正跟你没关系,也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有些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你知道吗?”
我扯了扯嘴角,“跟我没关系就怪了。你是隐世家族的吴家人,如果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没谁会来招惹你,你也别瞒着我了,说实话吧,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错,从刚刚在港口的时候,我问吴泽冰发生了什么,他支支吾吾不肯说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八成又跟我有关。
我虽然不想惹事,可是也并不想让别人替我承受,本该我应该承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