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们大可以试试!”
蓝袍大汉和紫袍女人好像并没有对米纳德的到来有所忌惮,这种不以为意的语气,反而让现场的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因为其实是个人都可以看得出来,那位穿着铦金盔甲的米纳德骑士,全身的气势浑厚异常,而他身后吊着的三十几名铦金骑士,和后续跟来的士兵,恐怕也不是一般人就可以对付的。
毕竟,现场还有17级的哥顿侯爵,18级的嘟嘟侯爵,虽然这两位已经几乎被耗尽了斗气,但还有14级的西尔格魔法师,十来名12级以上的高级魔法师,6名15级以上的大剑士等众多的人,若是长时间争斗,输赢还不一定。
这还不算上西王堡的五六万士兵。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随意的人,不是傻子就是有恃无恐,西尔格不禁露出一丝狐疑。
即使是两名传奇,也无法同时对付这么多等级高的武者,当然,主要也是考虑到彼方有太多的魔法师。
善于远程攻击的魔法师配合数量众多的士兵,若是躲在传奇一时无法攻破的坚固盾阵后面,简直能够活活耗死一名传奇,不过若是一名传奇武者想要逃走,魔法师们不一定能够追得上。
“两位阁下,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我相信即使是刻骨铭心的仇恨,也会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况且这两位孩子并没有得罪你们。”
西尔格有点担心对方还有其他人手,因此他不得不低声下气。
“但他们的父亲得罪了我,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他们跟我们走,你们不应该阻拦一个无助的复仇者!这非常危险。”蓝袍大汉说道。
听着这句决绝的肯定话,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免感到脑袋疼。
“您知道我们的身份吗,传奇阁下!”一名大剑士开口问道。
“当然!除了那个一岁的孩子,你们所有人的身份我都知道!”紫袍女人开口了。
“那您为何不去找公爵报仇,非要跟不知情的孩子过不去呢?”西尔格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两位侯爵说道。
“非常抱歉,大魔法师!”
紫袍女人的话音刚落,她立刻抬手搭起一张长弓,对着默不作声的两位侯爵就是“咻!”“咻”两箭。
狂暴的斗气裹挟着两根乌黑的箭杆,分别朝着两位侯爵的腿部激射而去。
“小心!”
在女人抬手的一刹那,那位米纳德骑士就大声地提醒。
而与此同时,西尔格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根青色的法杖,他嘴里的咒语才念完,就只见两位侯爵的身前分别凸起一道厚厚的土墙。
两根绽放出黑光的箭,从土墙炸透而出,再分别钉到两把骑士长剑身上,将其射了个对穿,两位侯爵的手颤了一下,地上的四只脚也往后推了几寸。
若不是西尔格早就紧盯着两位刺客,反应迅速之下施了个土墙术,恐怕这两箭会直接穿透两位侯爵的腿甲,破了他们的防御。
而这两箭飞射出去之后的瞬间,其余几名大剑士和十几名魔法师已经有所动作了。
六把颜色不同的长剑旋绕着不同属性的斗气,随着六位大剑士的身影快速地移动,两位传奇马上就被包围在一个大大的六角形圈子里,交错的孤形剑气从空中的各个方向狠狠地往下劈去!
混合着剑气的一大片咒语声响起,数十个火球笔直地撞向两位传奇,中间还夹杂了一些旋风刺、雷击锥和铁石刃。
在这浩浩荡荡的合攻落下之时,蓝袍大汉的掌间现出一根红色长枪,急速地浮在手心旋转着。
“皓月同心!”
随着蓝袍大汉的一声大喝,他手中的长枪突然变成银色,一个十几个叠在一起的银色括号状攻击顿时被甩了出来,“嗡”地一声碰在六道剑气的攻击之上,白芒淹没了空中的六角形圈子!
同时,紫袍女人半蹲在地上拉开长弓,瞪着眼睛怒斥一声:
“流星耀箭!”
她的声音低沉如水,几百根仿佛铁丝一样的黑色斗气,不断地从四周往她身上钻,她的身影立即变得漆黑无比。
“刺啦!”
下一刻,这些丝状斗气化为一道道利箭,从她手里的那张弓,破开一片空间,胡乱地往上下左右前后所有的方向射去!
爆开在六角形圈里的白芒还未散开,就有成千上万根黑箭飚射而出,将那些空中的火球、旋风刺、铁石刃全部击得反弹开来,呼呼卷起的气流将绿草连根拔起,飞沙走石间所有人竟都看不清场面。
只是敌人绝不会等对方看清,便会愤力攻击。
“破神月!”
果不其然,蓝袍大汉窜上半空,脱口而出一句泄气之话后,他身上所有散发的斗气都被聚集在那根长枪上,一轮明月从虚空中升起挂在枪头,立即就化作十几簇细长的弦影插向所有人。
“退!快退!”
提醒的话已经说出口,但谁都没有那个时间。
米纳德不得不抡起两条锁链锤,黄褐色的斗气激荡而出,舞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庞大影盾。
所幸其他的魔法师并不是吃干饭的,响亮的咒语又一次响起:
“tulugu!”
迎着空中弦影的地方,元素风暴就好像鱼油一样噼里啪啦地沸腾起来,一个绿色的圆形法印瞬间出现在其中,接着又有一个小点的圆形法印紧挨着冒出,之后,一节一节的圆饼状法印堆成了一个浩大的圆锥形矩阵。
一眨眼的时间,弦影跟圆锥形矩阵仿佛两块磁铁,吸在一起!
“嗡-嗡-嗡-嗡!”
明亮的光芒从天空闪烁,无形的冲击波以中心点为源泉四射,火把被两道波浪打灭,一连串的耳鸣声在所有人的耳朵里响起,但马上他们又感觉到头昏脑涨视线模糊。
哥顿的耳朵流出一丝鲜血,他的双腿在两道攻击相撞时,就已经深深地蹬进土里。
“喝~!”
嘶哑的嗓门几近无声,他的黑甲透出几束光线,举起的长剑上,一团褐色的孤形斗气越涨越大,在听到嘟嘟的那句闷哼声后,他将这团斗气用力地扔了出去。
女人长长的紫袍掀开一角,一个模糊的三角形盾牌迎面直上,“当”地一声挡住了哥顿的一击。
凭着直觉的米纳德突然将重心放低,一把就扯过锁链锤,青黄色的狼牙锤从土里窜出,越过一边带着米纳德朝紫袍女人轰去。
“陷阵!”
一句夹带用心的呐喊声从他嘴里吼开,在这瞬息万变之际,他当然希望所有人能够清醒,并且成功重创敌人。
可惜对面的紫袍女人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无冕之箭!”
流光合成一根有着倒刺模样的巨箭,从天上往六名大剑士中间穿下,将米纳德重重地击进草地里。
六道剑形斗气同时也砍在紫袍女人和蓝袍大汉的身上,两人顿时就被剑气砍得左摇右晃,往后倒飞出去。
“轰!轰!轰!”
三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又传来,只见方圆两百多平方米的草地,竟然整块整块地往地下陷进去,一连陷了三次才罢休!
所有人都站立不稳,西尔格才施展一个群石突刺术,就被两名还飞在空中的传奇躲过。
“嘿!真是好样的!得罪我们两人,恐怕各位尊贵的大人要小心了!”
紫袍女人的笑声最后一次从远处响起,直到这时,所有人才有时间左顾右盼。
十几名魔法师和铦金骑士灰头土脸地从草地理爬出,六名大剑士脸色无比地苍白,西尔格连忙一道咒语落在哥顿和嘟嘟身上,将两人的斗气稳住。
“我的天啊!”
火把被重新点燃,有人看着已经被改变的地理环境,吓得喃喃自语。
原先一览无余的平原草地上,竟然硬生生被锤出一个十来米深的大盆地,那片槐树林里的数万棵大树,就像被一只无法想象的大脚踩过一样,东倒西歪凌乱无比,方圆千米之内,绿色的草已经被覆盖在黄褐色的泥土堆之下,一条两米来宽的沟壑,延伸出去一千多米。
“当~当~当!”
有城里的卫兵已经开始使出吃奶的劲撞钟,在这夜幕之下,人们听到这巨大的动静后开始点灯,西王城顿时像极了一堆被引燃的绒草,火光大亮。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偷偷地跑到了那庄园的地下室里,他坐在敞亮的地板上,看着手心的白色戒指惊喜不已。
他念出记忆中西尔格唱过的咒语,果然将精神感应延伸了进去,接着他就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广袤的空间里堆满了用鹿皮包裹的封魔箱,恐怕将有数万之巨,掀开其中一只,一股充沛的能量围绕着精神力旋飞,一扫而过,五颜六色的封魔箱标签让他眼花缭乱。
他忍着激动等待着那道阴魂不散的影子,却半个小时都没看见它,这让他有点不知所措,毕竟今天安排的一切,最主要的就是为了那道影子,它若是不见了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接着他又等了二十分钟,还是没看见它,于是他立刻改变了计划。
灰色的法典虚影从他的脑海荡悠悠地飞出,停靠在他的身前,一股熟悉的魔力充盈全身,他开心地笑了一下。
白色的戒指变成了十枚,而其中的财富,则翻了百倍。
————
一只猫头鹰发出“殴嗤~殴嗤~”地叫声,从一片阴森的树林里飞了出来,朝着郊区的一座荒废城堡内坠去,最后它落在了一根尖锐的避雷针旁。
一道人影从城堡的玻璃窗上倒映出来,看动作,这人影的主人似乎正在用餐。
“弗兰克!弗兰克!”窗外响起一道难听的声音。
“弗兰克!弗兰克!”窗内同样响起一道尖锐的叫声。
“我的神呢?你把他怎么了!”窗外的声音又叫道。
“你的神?我怎么知道你的神呢?天啊,我怎么知道你的神在哪?”
“那么,你还要不要知道消息?弗兰克!”
“我正听着呢!”
“那本创世之书的力量消失了,它被夺走了!”
窗户上的人影立刻停止了进餐的动作。
“我的天!竟然连这小小的愿望都不愿给我!如果那本书在我的手里该多好啊!你说是不是,慕斯!”
“弗兰克!”
“我是多么虔诚地希望它能回到我的手里,这样我就可以将它供奉在殿堂的最深处,每天诚心诚意的忏悔!我绝不会像那些卑劣的动物一样,时刻被诱惑着,沉迷其中!我发誓我连碰都不会碰!”
“弗兰克!”
“它,它竟然就这样抛弃了我!它抛弃了我!我那么真诚!那么无私!”
“弗兰克!”
“那么,我们好好地谈谈吧,慕斯!”
窗台上的猫头鹰睁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等了半天,却只见模糊的窗台玻璃上,那道人影不停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佝偻的腰一直仰到了后脚跟,风声吹过,一只餐刀掉落在地。
“滚~!”
“快滚~!”
惨叫声从窗内突兀传出,猫头鹰顿时被吓的扑腾地飞起,几根灰色的羽毛掉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
他望着一脸邋遢的西尔格老头,突然有点自责。
在这个美好的夏天里,北地边线那儿,有红衣妈妈的爸爸在替他打战,有十几位衷心爱护他的贵族在替他报仇,还有无数的人民举旗为他呐喊!
他却只会在这里想着自己的宝贝,想着有一天拥有无数的财富,拥有无数的军队,拥有无数的魔晶……
没有人不想回家乡,但你不能让别人没有家乡可回,他想。
于是他很老实地靠在管家老头的肩膀,眼睛随着管家从城外走到城内,听着他安排一切后事。
他看着虚弱的大姨妈对他露出一个微笑,那张精致的脸蛋挂了两个酒窝,而那名疤脸的舅舅则勉强扯了一下嘴皮子,一只大手摸了摸他的头顶,便沉沉睡去。
走廊处的两名卫兵,已经是换了的新面孔,花园和广场,被修剪的光秃秃,那些好看的草木全部被烧成飞灰。
他一如既往地被抱进卧室,管家轻轻地将他放在床上,和蔼地笑着离去。
加百列一动不动地站着,几名轮换过来的铦金骑士直挺挺地站在房间的四周,阳光就快要升起。
可他的脸却渐渐地冷漠了下来,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珠子,平静地盯着眼前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