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离宋芳华五里外的一个农家小院中。
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妙龄少女拉着一个老者的衣裳,恳求道:“阿爹,这人您救一救他吧!”
“慧娘啊,这人你本来就不该带回来的,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莫维跺了跺脚,语气中带了些责怪。
慧娘将胸前的两条大辫子往后一甩,嘟嘴道:“阿爹,那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啊,他是叫水冲上岸的,我要是不管,他哪还能有命在?”
“唉,爹只是略懂些医术,治治头疼脑热倒还好,可这个小子身上的伤,都是刀剑砍伤,你再看他身上穿的那身衣裳,那是寻常百姓穿的起的吗?”莫维说着,神情激动起来:“你这样不管不顾将他带了回来,若是伤他的人来寻仇,会放过咱们吗?”
又是这些话!自从将那人救回来后,阿爹三天两头总要念上几遍。
慧娘不耐道:“阿爹,我是悄悄将他弄回来的,没别人看见,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咱们家多了一个人?”
话虽如此说,莫维却还是心有不安:“慧娘啊,听爹的话,这人咱们不能沾手,你在哪里捡到他就将他送回哪里去,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与咱们半点不相干!”
说完,莫维转身准备去屋里将床上的人拖出来。
“阿爹!”慧娘忙拦住他:“您怎么能这样,您忘了从前是怎么教导我的吗?”
“你……”莫维词穷,父女二人僵持半晌,最终还是莫维败下阵来:“算了,闺女长大了,我管不了了!”
莫维转身离开,慧娘看着父亲的背影,心头涌起一抹愧疚,随即就被她压下。
她回到屋内,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眼神痴迷。
这个人即使是受了这样重的伤也不减他的风姿,她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
她之所以不顾父亲反对,执意要救他,一半是因为不忍心见死不救,一半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她知道他必定身份贵重,不是自己能肖想的,可若是有这份救命之恩在,或许能换来他垂怜一二吧!
却说宋芳华与薛昭突遇刺客,两人携手,刺客也没能讨到什么便宜,匆匆退去。
薛昭想追上去抓个活口,宋芳华一把抓住了他:“算了,这些人身手非同一般,瑞王殿下还没找到,别你又出了什么事,那我可没法子同郑将军交代。”
“宋妹妹居然也会担心我,真是难得一见啊!”薛昭收起刀,笑嘻嘻道。
“你想多了,”宋芳华面无表情:“我只是想着你若是中了刺客的埋伏,我可腾不出人手再去管你的死活罢了!”
薛昭闻言摸了摸鼻子,有些挫败,只一瞬,他便正色道:“宋副将,咱们已在这边寻了多日,你有没有想过,可能王爷已经被人救了?”
“你说的我也想到了,而且王爷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来,肯定受了重伤,寻常的山野大夫可能无法治愈他的伤势,不如这样,你我兵分两路,我带着人继续往前找,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你就去附近的城镇找些医馆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收治什么重伤的人。”
“还是你去医馆打听吧,也找个地方洗个澡换身衣服。”
薛昭看着她疲惫的样子有些心疼,相比去医馆打听,这里会更加辛苦,他们这些日子风餐露宿,吃的都是自己带的干粮,回城至少能吃口热乎的。
宋芳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方才与刺客缠斗之时溅了不少血迹,确实不太好看,便点点头,承了他的好意。
她叮嘱道:“那些刺客说不得与行刺王爷的那拨人是一伙的,他们可能也在找王爷的下落,如今这样,可以肯定王爷没落在他们手上,万一你发现了什么,千万记得不要走露了风声,立刻让人送信给我!”
“你放心。”
此地已经临近沙城,宋芳华一路快马加鞭进了城,找了个客栈梳洗一番换了身便衣就走上街头。
沙城不大,医馆就那么几个,城中最有名气的医馆是城东的保和堂,宋芳华先去了其他几个小些的医馆,最后才进了这保和堂。
保和堂外,莫维背着背篓站在门口,看了看头上的金子招牌,不由伸手道怀里摸了摸,他最终还是没拗过女儿,进城给那人寻大夫来了,他胸口揣着的可是他们父女真的所有家当了,一共二十两银子。
想着临行前女儿苦苦哀求,莫维叹了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莫老,您怎么今儿来了?又有药要卖吗?”
莫维经常会去山中采些草药,除了日常村民们看诊要用的,其他都炮制好拿来卖钱,保和堂的价格公道,他便一直都固定在保和堂卖药,这里的人基本都认识他。
莫维冲那学徒点点头,苦笑道:“今日不是来卖药的,刘大夫可在?”
刘大夫是保和堂里最好的圣手,一般病症不会轻易劳动他。
学徒一面飞快的称药,一面回答道:“您来的正好,刘大夫刚到不久。”
莫维松了口气,跟掌柜打了声招呼就往后堂去。
宋芳华询问后得知保和堂最近并未收治过她说的那样的人,心中有些失望。
“刘大夫,多谢你了。”
宋芳华转身准备离开,只见一名老者擦肩而过,进了她身后刘大夫坐诊的地方。
她常年习武,耳力要比旁人更好些,隐约听到里面的人交谈。
“刘大夫,我家有人受了重伤,不可移动,不知刘大夫您可随我去江柳村走一趟?”
听到这里,宋芳华下意识停了步子,悄无声息的回到门外,侧耳听着。
只听刘大夫道:“老莫,是谁受了伤,你家慧娘?”
“不,不是,是旁人,”莫维顿了顿,又道:“是我从江里救下的一个人。”
刘大夫笑道:“你的医术也并不差,能让你过来请我可见那人伤势确实很严重,你等等,我去拿几味上好的药材。”
“刘大夫,不瞒你说,我只有二十两银子,这诊金……”
刘大夫道:“这次不收你的诊金,你留着给慧娘攒嫁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