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对话迅速引起了宋芳华的注意,她站在门口继续听着,里头那个姓莫的老者声音里带了些感激。
“刘……刘大夫,多谢您!”
刘大夫道:“说什么谢不谢的,要不是你平日里看诊不愿收诊金,日子如何能如此拮据,咱们都是大夫,许你行善就不许我做好事吗?”
说话间,宋芳华听他们脚步声往门外来,忙一个闪身躲在门外廊柱后。
她刚躲好,就见刘大夫同那老者走了出来,往前头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宋芳华小心的跟了上去,她心中有预感,这老者口中所说的受伤之人,极有可能是瑞王殿下,无论你如何她也要去看一看。
莫维不舍得坐牛车,他是走着进城的,如今带着刘大夫回去,自然是不能走着回去的,少不得要雇辆马车,他正踌躇间,得知保和堂为了方便大夫们出诊,自家养了马车,不由松了一口气。
宋芳华拿一百两银子给了那掌柜,又亮出了自己的令牌,把原来的车夫换了下来。
“两位,请上车吧!”宋芳华着了一身粗布短打,这是掌柜的友情提供的,驱着马车停在了刘大夫面前。
刘大夫看了她一眼,微微一愣就认出了她,还没开口就见宋芳华极快的给他使了个眼色,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测。
好在宋芳华一开始问话时就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刘大夫倒是不担心她会对莫维一家不利,只是莫维救下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刘大夫对莫维的为人十分敬佩,哪怕是自己,也无法做到对前来诊治的病人分文不取,他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如此畅想过,可后来成了家有了孩子,家中处处都要花费银子,他这才明白能坚持那样做的人得有多坚韧的心性才能不移本心。
因着莫维本身就是大夫,刘大夫就没再带药童,两人上了马车。
宋芳华往后看了一眼,见两人坐稳后,手中鞭子一扬,马车缓缓前行。
她在军中连最烈的马都能降服,赶个马车自然不在话下。
马车行的又稳又快,很快便到了莫维住的江柳村,在他的指引下,宋芳华驱着马车停在了一个农家小院门口。
扶着两位老人家下了马车,宋芳华转身就见一个布衣衿钗的少女风一般从院子里奔出来。
“阿爹!你回来了!”
“慧娘,快去泡些茶招待客人!”莫维轻推了她一把,转头笑着对宋芳华道:“这位小哥,一路辛苦,进去喝杯茶吧。”
他的话正中宋芳华下怀,她也想找个机会进去看看那伤者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便粗着嗓子道:“多谢老丈!”
慧娘好奇的看了她一眼,见她虽穿着破旧,却长得十分俊俏,愣了一下便移开了目光。
若是在从前见了这般俊俏的后生,她或许会多看几眼,如今见过了她救回来的那位,便觉得其他人都不能入她的眼了。
看着慧娘应了一声,转身往院子去,刘大夫摸着胡须笑道:“老莫,你太见外了,茶呆会儿再喝吧,咱们还是去看看伤者吧!”
莫维点头称是,领着刘大夫往左边的屋子里去,这里本是他住的屋子,当初慧娘将人救回来后非得让那人住在她的闺房,莫维哪里会同意,但又不能让一个伤者去睡柴房,便将自己的屋子暂时让了出来。
宋芳华不动声色跟着往里走,进了屋子,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宋芳华首先往屋里唯一的那张床看去,凭她的眼力,只看到了一个苍白的侧脸便确认了那人的身份,正是失踪已久的容烨。
大半个月没见,容烨已消瘦了许多,双眼紧闭,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的厉害,整个人苍白而羸弱,与当初在雁城相见时的模样相去甚远。
宋芳华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激动的心神,默默看着刘大夫为容烨诊治,她也想知道容烨的伤势怎么样了。
刘大夫把了脉,神情有些凝重,又探了探容烨的额头,半晌他收回手,对莫维道:“他伤的确实不轻,若是继续这样烧下去,不死也会把脑子烧坏,我先给他开个方子给他退烧。”
莫维点点头:“有劳刘大夫。”
听了刘大夫的话,宋芳华心中有了计较,她退出来,迎面险些撞上了不知何时倚在门边慧娘,宋芳华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敏锐的察觉到了少女的心思,微微了然。
容烨如今虽身受重伤,那张脸却颜色未改,这农女芳心暗许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慧娘满腔心思都在屋里的容烨身上,没有留意宋芳华,宋芳华自顾自走出了院子,想记下这里的位置,回去好带人来将容烨接走,却在村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眯了眯眼睛,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大步走上前去:“薛参军!”
原来薛昭也正好查探到这个村子,他回过头,这才认出是她:“宋副将!你怎么在这?”
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在城里吗?
宋芳华没有解释太多,言简意赅的告诉他:“我找到王爷了,走,我带你过去!”
薛昭也没多问,打了个呼哨,召集了人手,一群人往莫家去。
没走两步,莫家小院就到了,正好刘大夫看完诊,准备回城。
莫维父女一抬头,就见之前那个长相俊俏的马夫身后领着一群身着轻甲的士兵走过来,脸色登时变了。
“就是这里吗?”薛昭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院子。
“嗯。”宋芳华微微点头,抬脚准备往里走。
慧娘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双手一张拦在她面前,慧娘不知道这些军士是什么人,但她不用想就知道一定和自己救回来的那个人有关。
宋芳华比她高了一头,慧娘不得不仰着脸看她,哆哆嗦嗦的道:“你……你们不能进去,这里是我家!”
头一句话说出口,剩下的话就利索多了,她看了一眼那些人腰间带的刀,强忍着恐惧对宋芳华道:“我和阿爹都是本分的人,你们这样我要去官府告你们擅闯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