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滴水成冰。
将军府前院锣鼓喧天,人来人往,后院却一片寂静,只有一股浓郁的药味在院中弥漫。
雨桐拿帕子包了炉子上的药罐,小心的将药倒入托盘上的小碗中,端起托盘进了厢房。
“姑娘,该喝药了。”
雨桐打起帘子,室内摆设陈旧,床上的帷帐都有些褪色了,半新不旧的棉被里卧着一位消瘦的女子,黑色的长发铺在圆枕上,面色苍白,闭着眼睛,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这是个活人。
听到雨桐的声音,她慢慢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上扬的眼角,一对瞳子雾蒙蒙的,天生带着风情。
雨桐将托盘放在矮几上,上前扶起她,又拿了一个半旧的迎枕垫在她背后。
宋芳华就着她的手喝了药,看着雨桐将碗放回托盘,靠在床头,侧耳听着前院传来的动静。
“雨桐,今天是什么日子?”
“姑娘您忘了吗,今天是二小姐出嫁的日子,前院可热闹了呢!”
雨桐声音里带着些刻意的轻快,拿了一枚蜜饯给她,宋芳华接过来含在嘴里,微微的甜意压去了满口的苦涩。
“原来已经腊月了啊。”入冬以来,她的身子越来越差,已经咳了几次血,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新年。
“哟,姐姐醒着呢?”
帘子处不知何时站了个一身嫁衣的女子,眉眼间与宋芳华有七分相似,盛装打扮,明艳动人,连带着屋子里都亮堂了不少。
雨桐连忙屈身行礼,宋芳采抬起下巴,越过她径直走到床前站定,对上宋芳华平静的眸子轻轻一笑:“大姐可觉得好些了?”
“你来干什么?”宋芳华冷冷的看着她。
“看见大姐过的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宋芳华轻轻闭了闭眼睛,胸中涌起无边的怨恨,几乎快把她淹没。
“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她看着眼前春风得意的女子,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段时间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
宋芳采闻言嗤笑了一声,弯下腰,染了大红色丹蔻的手指狠狠掐住宋芳华的下颚。
“你问我为何?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故意装傻?”
宋芳华吃痛,一双弯月眉紧紧蹙在了一起,可她卧病在床已久,早就被掏空了身子,瘦的脱了形,挣脱不得。
看着她惨白的脸色,雨桐心疼不已,扑上来想推开宋芳采:“二小姐,我们姑娘身子不好,您别这样!”
“贱婢!”
宋芳采转身劈手给了她一个耳光:“主子说话,哪轮得到你一个奴才多嘴!”
雨桐被她打的头一歪,白嫩的脸颊立时高高的肿了起来,但还是坚定的将床上的人护在身后。
“二小姐,您今天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不能让您伤我家姑娘一根头发!”
“好一个忠心的奴才,”宋芳采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来人!给我把她拖下去狠狠的打!打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