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枝头鸟鸣。
薛昭缓缓醒来，宿醉令他头痛欲裂。
“薛参军醒了啊！”汪承业端了早膳过来。
“嗯，”薛昭按压着眉心，总觉得自己仿佛有什么事没想起来：“我昨日……”
他话还没说完，汪承业嘿嘿一笑：“昨天晚上可是宋小将军送您回房间的。”
薛昭隐约想起自己闻到的那股暖香，试探着问道：“我昨日没失礼吧？”
“那我哪儿知道。”
“宋副将呢？”
“一早就回雁城了。”
听了他的话，没来由的，薛昭有些不安，他尽力回想昨日回到住处的事，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用罢早膳，薛昭就命汪承业整顿队伍，出发回泾州。
此时，宋芳华已经在回雁城的路上。
王虎打了一个哈欠，眼泪汪汪，昨日喝酒喝到三更，今日一早，天还没亮，就被宋芳华从床上捞了起来，他觉着自己这会儿骑在马上都能睡着。
回头往后边的队伍一看，大家伙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去，恹恹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吃了败仗回来的。
“哎，虎子，咱们副将今天是怎么了？”
王虎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老子哪儿知道，你自己问她去！”
问话的人哪里敢，只好紧紧闭了嘴。
宋芳华骑着红雪，走在队伍最前头，下巴赫然印着半圈牙印，不用想她就知道等回了雁城，父亲会用什么眼神看她。
泾州
得到了下人的通报，郑桓匆忙往外走，在门口迎面碰上了归来的薛昭等人。
“郑将军，属下幸不辱命！”
看着精神抖擞的众人，郑桓满意道：“不错不错，你们这次辛苦了，我会写折子禀明陛下，论功行赏！”
众人激动的跪下道谢：“多谢将军。”
“好了，你们都回去歇歇，薛昭，你跟我过来。”
众人散去，郑桓领着薛昭去了书房，听完薛昭对沙城之事的汇报，郑桓笑了笑：“薛昭，这次你做的很好，我准备这次好好为你讨个封赏！”
“将军不可！”薛昭忙道。
“为何？”郑桓不解，请封是好事，他怎么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薛昭心中飞快的思索，如何解释才能不让郑桓起疑。
“将军，此次重创夏军，功劳最大的不是属下，而是宋将军麾下的一名副将。”
“你说的是芳华那丫头吧！”郑桓了然的笑了：“她一个姑娘家，迟早要嫁人的，要这些军功有何用，你就不同了，将来你可是要成家的，品级高些便能说上一门好亲事，你小子可别犯傻！”
“将军此言差异！”薛昭正色道：“谁说女子便一定要在后宅中相夫教子？宋副将虽是女子，可她却比军中许多男子强了不止一点，而且属下听说瑞王殿下此次来西北边关，就是因为朝臣中许多人对宋副将一介女子，却在军中担任要职，颇有不满，相比较而言，宋副将如今更需要这份军功证明自己的能力。”
郑桓闻言点点头：“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芳华那丫头小时候我还曾抱过她呢，她可不是一般的姑娘家，可惜……”
可惜她并不是男儿身。
薛昭不置可否，若是军中男儿都如宋妹妹一般，梁国早就一统天下了。
“薛昭啊，你年纪轻轻，不骄不躁，这很好，这次就委屈你了。”郑桓拍拍他的肩膀。
“属下不委屈！”
薛昭走出书房时，松了一口气，若是郑桓坚持为自己请功，折子一递上去，姑姑就知道自己在这了，姑姑一知道，父亲肯定也会知道，说不得就会派人来抓自己回去了。
京中
薛怀仁思虑良久，终究还是将书案上那本早就写好的折子呈上了御案。
翌日刚下朝，就被念夏拦在金銮殿外。
“侯爷，我家娘娘有请！”
薛怀仁在折子递上去的时候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丝毫不慌张。
“娘娘请我去可有同陛下报备？”
“侯爷放心，陛下知道的。”
薛怀仁这才放下心，跟在她身后去了昭阳殿。
一进殿，薛怀仁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
见他依言站了起来，薛皇后“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折子拍在几案上。
“阿兄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阿嫂的意思？”
薛怀仁瞟了一眼那折子，淡淡道；“这是我的意思。”
“那阿昭呢？阿昭回来了要如何自处？”薛皇后眼中满是控诉。
薛怀仁并未立刻回答她，而是转身挥挥手，念夏会意，带着殿中伺候的宫人们退了出去，自己亲自在门口把守。
“阿素，你别忘了，若不是你当年一意孤行，子言现在会是我们薛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薛怀仁缓缓道。
薛皇后心中一滞，哀声道：“阿兄这是在怪我？”
“微臣不敢，”薛怀仁神情不变：“娘娘，平心而论，阿昭在府中的时候，微臣也是拿他当亲生儿子看待的，只是阿昭突然离家，一去这么多年，刚开始还有信寄回来，最近七八年连封信都没有，微臣也尽力去找了，可阿昭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微臣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是时候立世子了。”
薛素心知他说的是事实，可她却不能认同：“阿昭会回来的阿兄，你再多派些人手吧，如果你的人手不够，我手里还有些人，都给你用！”
她面带恳求，语无伦次，这么些年她担惊受怕，生怕哪一日就听到噩耗传来，如今就连自己的哥哥都要放弃了，这怎么可以！
“娘娘！”薛怀仁厉声道：“微臣不管从前如何，从今以后，微臣希望娘娘不要再轻易动手手上的那些人，娘娘可曾想过，若是被陛下察觉，你我，还有整个薛家，焉能有命在？”
薛素眼圈微红，她死死攥着掌心：“可我的阿昭该怎么办？”
“娘娘多虑了，眼下微臣只是考虑到子言和阿霖也大了，早些立下世子对子言和阿霖都是好事。”
他说完，不赞同的看着妹妹：“娘娘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做事也该多考虑考虑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