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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惊讶的是,裴渡也一反常态的对她露出好脸色。
“若是我偏要救你呢?”
小萝莉又咳出两口血,“不,道长,我一条贱命,不值得您废心。”
裴渡十分光棍的一摊手,“那算了,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
你不是应该再杠一下吗?
我下意识看向小萝莉,她不知道是不是后悔假客气,咬着牙浑身发抖。
“不过……”裴渡慢悠悠的转折,“我可以杀了那妖怪,为你报仇啊。”
几乎他话音才落,我眼前就一花。短短一瞬间,先是小萝莉红着眼睛伸手要掐我的脖子。再是裴渡不知怎么出的手,一把将晕头转向的我揽进怀里。
那一把雪白的拂尘梅开二度,狠狠的甩在小萝莉身上。直把她打的皮肉浆糊,露出身后的三条尾巴。
“狐狸精?”
没吃过猪肉我也见过猪跑,小萝莉脸上长毛,红眼嘴利,分明不是人!
“我丢!”我目瞪口呆,“你个小狐狸还挺能藏。”
还懂得障眼法和苦肉计,把刚才还在为她动情痛哭的我比得像个二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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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小萝莉愈发维持不住人形,流着诞水癫狂大笑。“是你太蠢。”
我无法反驳,瞅见她看我的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连忙往裴渡身后躲了躲。
小萝莉法力比之前那个簪子女妖强,似乎还可以撑一会儿的样子。她没浪费一秒钟,怨毒的朝我唾骂。
“我不甘!我兰姬花容月貌,天赋卓佳,到底哪里不如这座雕塑泥像!?你修道数年,宁愿把心头血尽数给她饮了用了,也不肯施舍给我一滴!
我只要一滴啊,我哪里不如这不解风情的泥像?天赋愚顿,你偏偏还舍半身血肉助她化形。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我茫然又无端带着两分颤抖问。
“心头血……是什么?”
小萝莉不乏恶毒的解释,“是人精气神立身的根本,是寿命的前提。他就算修道数年,这么多舍出去也已活不长了。
用他们人类的话来说,那一杯杯茶盏,全是美妙的鲜血啊。
还有,你知道他要把你带去——”
“你的话太多了。”
那拂尘随主人心意,再次施展了全力一击,直接把它打成了原形。腥红的眼睛不甘的闭合,喷溅的鲜血有几滴落在我最喜欢的衣服上。
到底弄脏了啊。
那血腥勾的我肠胃痉挛蠕动,本能要翻江倒海的作呕。
裴渡垂着眼睫要扶我,被我一把甩开。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裴道长,你真让我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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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法转圜了。
可笑的是,我不是没有对甜腥气有所猜测。但直勾勾被人捅出来,连自欺欺人都无法做到了。
面前是裴渡用法术挖的坑,我一点点填满了土。忽而凉滋滋的雨丝斜飞下来,打湿了我刚立好的墓碑。
——兰姬之墓。
我还有闲心想,幸好她死前说了自己的名字,要不然碑上就要刻小萝莉三个字了。
到底相识一场。
雨丝没停,却奈何不得我分毫。
素白的油纸伞在头顶倾斜出相当大的弧度,有人站在我身后,为我遮风挡雨。
我忽而问,“裴渡,你要带我去哪儿?”
良久,他才模棱两可道。
“好地方。”
我想跑,他也知道我想跑。可我没轻易的付诸行动,因为我知道很难从他手下跑的了。
我只能和他继续北上去,却没了先前游山玩水的惬意。
那一杯杯茶水我实在不愿再喝,裴渡总会颦蹙着眉头施定身术,一点一点灌进我嘴里。
有一回我干脆喝完又故意吐出来,把他气得狠了。这个仿佛没脾气的人于是又沏了一盏,没用定身术灌我,而是自己先喝。
我恍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往后躲。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又凶又急的吻上我。
连绵的亲吻编织的密不透风,几乎让我没有丝毫喘息之机。别说组织反抗了,直接溃不成军一退再退。
直到喝完整盏茶,我晕晕乎乎的大脑终于恢复些理智。实在气不过,咬破他的唇角。他不在意的继续唇齿厮磨,吻得我快窒息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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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他魇足的舔了舔唇上细小的伤口,“要是再反抗,就这么办吧。”
说罢,还很期待的望着怀里脸色潮红的我。
我被他一手揽着,不至于发软的双腿跪下。只在对他没有办法,只能恨恨的骂。
“变态。”
他到底亲过多少人?
他缱绻的吻了吻我的发顶。
“我是变态,那你就是变态娘子。”
我暗暗腹诽,我是变态娘子,那你就是变态头子。
经此一事,我只能捏着鼻子饮茶。裴渡在一旁盯着死死的,见我这么听话还有些遗憾。
哼,这吻技你对下一个泥塑用吧!
庆幸茶味的血味不重,应该是滴得少外加处理过添了别的灵药。这我还能忍受,但很快就到了再次需要做有趣的事儿之时。
用特制的“酱料”刷遍我的全身,需要半月做一次。
照例用了定身术和白帕子,到他刷到一半准备翻面时,我突然暴起。
浅薄的法力只会也只够定身术的,令我意外的是,我竟然一击即成。
白色帕子被我抽掉,我第一次直面“刷酱”时的自己。浮于表面的淡淡血肉,被莹润肌肤饥渴的吸收着。
很快就连一丝残渣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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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特意挑的逃跑时机,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
在之前,我从没想过自己能偷袭成功。要么是幸运之神眷顾我,要么……
就是他真的不设防吧。
我没对被我轻易定住的裴渡做什么,虽然一直骂他是变态,但我心里有AC数。
不管他的最终目的是做什么,起码目前为止,从化形到法力,我得到的只有越来越大的好处。
再见了,变态道长。
我一脚便要踏出房门,忽然听到身后重物落地的声响。
难道他这么快就解除法术了?
哪知回头一看,他狼狈的跌在地上。
茂密的白发失去了最初见面的光泽,枯草一样的散落在污秽里。他的下巴磕在地上,充血的眼睛执拗的望着我。
“不、要、走。”
他没有冲开定身术和禁言术,只是拼尽全力的挣扎着。
这对一拂尘甩死一个妖怪的他,近乎不可思议。
我的心里浮现出一个猜想。
“娘、子……”
他手上的青筋浮起,仿佛在拼命的往前爬。喉咙艰难的滚动,挤出沙哑的呼唤。
我当然知道。
定身术下如此大的挣扎,会痛彻全身,连骨头一起咔嚓作响。
我顿了顿,终究没动。
只是解除了他的禁言,偏过头问,“你到底要去哪儿?”
他唯恐我离开,很快说了实话。
“清光观。”
“为什么要去?”
“我……我就是你喜欢听的话本里的仙人,助新皇也就是金甲将军登基后,只提出一个要求,让他为我建了清光观收集功德。”
“哦,你就是仙——”
我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敢情你也没比我小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