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靖听到边上南宫灏的话，倒是一顿。
什么时候，他的六弟竟然成了这副性子了？
他这么久相处以来，倒是没有发现什么。
还是说，眼下这番举止是为了故意套我的话？
南宫靖不知道，但他的心中眼下这件事情既然已经成了定数便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事实上，从他被父皇南宫舜告知要做一个纯臣开始。
南宫靖的心中便已然知道，对于自己而言那个皇位已然成了过去式。
不过，这倒是也无所谓。
他很清楚，自己对于皇位或许也并非是绝对的热衷。
只是，对此心中略有不甘而已。
相比较于南宫璟轩，他觉得自己除了出身以外便没有比南宫璟轩低下几分。
但很多时候，或许很多事情本来就有了答案。
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自主的选择权。
南宫靖这么想着，却又是笑而不语的拿起茶盏小心抿上一口。
轻轻送入口中，缓缓的品尝。
“六弟早就该知道，你兄长我不是喜欢争抢的性子才是。”
南宫靖顿了顿，再次瞥向了边上的人儿。
南宫灏却觉得自己被南宫靖的话气得不轻，当即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顾着慢慢悠悠的拿着手边的茶盏。
却也没有拿起或者是放下，而是像被人定格住一般的愣住。
送入口中也不是，但不送入口中却也不是。
好像一瞬之间，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南宫靖看着南宫灏的这副模样，心中不免是觉得有些可笑好玩。
但是想了想，却又什么都没说或者是说什么都没做。
神色一愣之间，倒是又保持了缄默。
嘴巴张了张还想说什么，南宫靖倒是示意府上的婢女将一盘糕点端上了石桌。
“这一道是‘步步高升’，三哥就祝贺六弟仕途顺利步步高升了。”
南宫靖说着，也不等南宫灏开口便抢先一步将其中一块糕点夹出放在一个精致的小瓷盘里头。
随后，一番示意道。
“三哥这是，又想着要堵我的嘴了？”
南宫灏顿了顿，倒是一番哂笑。
有的时候他真是有些看不太懂南宫靖，不知道他对于某些事情是真的不在乎还是无所谓。
本以为早上舜帝南宫舜说了这么一件事后，情况便是有些不一样的。
但眼下看来，却是并非如此。
因为南宫靖看上去对于这样的结果似乎是意料之中的。
甚至于，无比的淡然。
好像是真的不在乎此事或者是觉得这么一件事情是理所当然的。
是什么改变了眼前人？
难不成是因为女人？
南宫灏突然间想到被当做诱饵钓他跟南宫靖进宫的姜德元嫡女姜姒。
难道说，是因为这个缘故？
南宫灏不知道，但心中隐约之间有这样的一个猜想。
而且，这个猜想在他看来也是最为合理的。
姜姒对于南宫靖有救命之恩，而他的三哥是会为了救命之恩而报答的人。
所以这个报答，就是为了红颜放弃江山？
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有什么可看的？
南宫灏这么想着，越发觉得眼前人的想法有些天真且无聊了。
不然，放着好好的江山不要去追求什么美人。
况且那个小姑娘的功夫，怕是还没有他府上的婢女有本事。
“六弟在想什么？”
南宫靖说着，把玩着手上的瓷杯。
彼时，瓷杯中又是轻轻浅浅的被倒上一盏清茶。
而这时候，南宫灏才意识到这清茶的杯面飘着一层桂花。
似乎是还新鲜的桂花，娇艳欲滴的很。
“没什么。”
“我只是觉得，三哥如今就这么放弃了大好的江山确实是可惜。”
“故而父皇如今口谕已下，但世间之事还有万般变数。”
“这个皇位五哥能不能做的安稳，也是难说。”
南宫灏轻飘飘的说着，眼底已泛起一抹杀机。
对于南宫璟轩这个人，南宫灏他从来都没有看惯过。
如今听说他要当了皇帝，那岂不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六弟，这个天下给谁都是给。”
“我相信父皇的一切决定，自有评判。”
“至于你我，只要当个纯臣便好。”
南宫靖说着，指尖下意识的拂过杯壁。
就他对南宫璟轩的了解，眼前人倒是也不会对他们兄弟赶尽杀绝。
更何况，他知道舜帝的临终遗旨中定然也会对南宫璟轩加以约束。
如今的各位大臣虽然听父皇的，但他的五弟要是想将这一切都收入囊中恐怕也是不太容易的。
毕竟这个江山，本来也并不属性于南宫家。
不过，若是南宫璟轩娶了个合适的人选作为妻子的话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也不一定。
但这，又是另外的一个未知数了。
“纯臣？三哥你何时…”
南宫灏反复品味着南宫靖的话，心中不知道对此该做何种想法。
“我只是喜欢安静，你知道的。”
南宫靖顿了顿，逗弄起了边上的一对鸽子。
那是纯洁的白鸽，也是番邦信鸽的一种。
但南宫灏不知道，甚至于对于南宫靖的所想猜测不到。
故而见到眼前人当下这般的态度，便生气的拂袖离去。
南宫靖见到南宫灏的反应，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是泛起一阵若有所思的感慨。
许久之后，这才缓缓对着身旁开口唤道：“丹青。”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墨色长袍的年轻人便在身侧站立。
“属下在，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丹青说着，将目光徐徐投向了眼前的南宫靖。
南宫靖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截纸条从袖中拿出放进了信鸽里后递给了丹青。
丹青会意，一个点头的刹那便足尖轻点消失不见。
等到人彻底消失到连个影子都没了，南宫靖这才对着院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徐徐开口道：
“大师，还不现身吗？”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道袍簪着长发蓄着大胡子的人便到了南宫靖的身侧。
随后，对着他微微一个顿首行礼。
起身的刹那，唇齿微动。
遂之，一串话语如妙语连珠般被缓缓道出。
不过听到了两个字，南宫靖那张原本不苟言笑的脸上顿时有了些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