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舜对于陈箬虽然算不上百依百顺,但绝对有厚待。
不然,皇后这个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坐的。
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儿,南宫舜的心里头自然是难过的。
但是难过之余,倒是还想着自己或许应该做些什么或者是努力的尝试些什么。
对于南宫舜对于南宫灏的猜测,她觉得自己应该再下一针强心剂。
或许并不一定有用,但是一定要下。
陈箬在刚才南宫舜还没有出现之前就曾想过,这件事情上是否需要牵扯到其他的人或者事。
可是其他的人或事,是谁呢?
又要是什么事儿呢?
陈箬的心中,暂时是没有什么打算和想法了。
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应该努力的去做一些什么努力。
无论是语言上还是言行上,都应该坐实这件事情跟南宫灏之间有着绝对的关系和关联性。
但是咬定南宫靖,显然是不太容易。
更何况这件事情目前牵扯到的皇子只有南宫灏。
那么现在的她,应该努力的将这件事情彻底钉死在南宫灏身上。
毕竟相比较于钉死在南宫靖身上,在南宫灏身上更加可行些。
至于皇帝怎么想,这就不是她所能干预的事儿了。
但起码,眼下她还可以做些努力。
对于某些人某些事儿,还是可以自己尽力而为的。
陈箬这么想着,身形微怔的一晃。
但这么一晃,倒是让舜帝觉得有些担心了。
尽管这个担心是什么她不知道,但隐隐觉得这个事儿跟自己应该是有极大的关系。
“皇上,您可算来了。”
陈箬说着,再次低声哭泣。
本就是娇弱的美人胚子,这么一哭更是多了几分梨花带雨的韵味。
舜帝是受不得眼前人啜泣的。
以前都不行,眼下就更是够呛。
慌忙的拍打着陈箬的背,轻轻将美人揽进怀里小心呵护着。
随后,微微一愣神将目光再次投向了边上。
“是啊,朕来了。皇后有什么委屈,都跟朕说就是。”
“朕一定给你做主。”
南宫舜说着,将目光投向了边上的人儿。
言语行动之间,皆是一抹怜爱的神色。
不过对于眼前人这般的态度,陈箬当即却是不依了。
若说是对于之前那些小事情她不关注也就罢了。
但眼下的这些事儿,却又偏偏不是什么小事儿。
尤其是涉及到皇嗣的血统,必然不是一般的小事儿。
当下,对于南宫舜而言就不仅仅只是掉了一块肉的事儿了。
这个孩子,可是之前被朝臣议论着要取代南宫璟轩储君之位的存在。
所以这个孩子的去留,眼下便成了朝臣十分之关心的话题。
也成了,对于眼前人而言非常之重要的话题。
不过这个重要的话题若是要更加重要几分的话,便是因为这个孩子是皇子南宫灏杀了的。
而南宫灏,是一向与世无争的皇子。
而南宫灏,是皇上舜帝最为喜欢的皇子。
“皇上,您的孩子…没了。”
陈箬说着,又是再次低声的一番啜泣。
对于眼前人的哭泣,南宫舜当下除了安慰之外其余的什么都做不得。
但这样简单的安慰,对于眼前人而言并没有多大的现实意义。
“朕知道。”
“朕知道,皇后跟朕的孩子没了。”
“朕都知道。”
南宫舜反复的重复着这句话,恍若只要反复的重复着这句话后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似的。
但事实上原因是,没有区别。
可是他无法接受是自己最宠爱最喜欢的儿子亲手毁了自己的孩子这件事儿。
可能这件事情是事实,但南宫舜希望这个事实不是事实。
因为这个事实太过于残忍了。
以至于他直到去了趟刑狱司再回到未央宫找皇后,依旧无法相信这么一件事儿。
“皇后,朕要问你一件事儿。”
“这件事情很重要。”
“希望,你不要跟朕说谎。”
南宫舜顿了顿,神情严肃的看向了边上的陈箬。
陈箬闻声一愣,但随即却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她能想到南宫舜这么说话的原因,也能想到他此时到底想问自己什么。
但是想了想之后,却什么都没能说出什么。
对于这件事情的始末,她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无论怎么样,她都得去跟南宫灏再见一面。
即便是为了口供一致,也好。
他们的意见如果是相同的,那么就必须要向着相同的目标前进。
无论这个目标是让南宫舜相信南宫灏就是杀害她腹中孩子的凶手,还是让南宫舜和所有人相信她这个孩子就是南宫灏杀的。
除此之外,与旁人无关的原因。
她想,都是自己需要切实去做的事儿。
“皇后,这个孩子真的是灏儿、动的手?”
南宫舜几乎是带着几分颤抖的问出了这句话。
想到刚才在牢里看到南宫灏受伤的模样,又再次想到他不说谎安静的性子。
都已经废了双腿只能靠轮椅的南宫灏,是万万不可能成为皇位的人选。
那他,到底为什么要伤害陈箬。
甚至于,残忍的杀害陈箬肚子里尚未出世的这个孩子呢?
南宫舜想不明白,怎么都觉得自己想不明白。
“皇上是觉得,臣妾在说谎?”
陈箬说着,原本收回去的眼泪再次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对于南宫舜的怀疑,她心中虽然知道必不可少。
但到底是把自己的孩子作为了赌注。
她知道,自己怎么也得想法子将这个名头给眼前人安上。
顺带着,想法子解释说明什么。
但是真的要做什么,或者说是解释说明什么她却暂时没有想好。
只是觉得,替自己还没有出世的孩子感到不值得。
觉得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到这个世界上来看看,就这么被她亲手给杀了。
“皇上,这个孩子是臣妾的孩子。”
“臣妾何必诬陷一个皇子呢?”
“若说六皇子南宫灏真的跟此事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臣妾非得要针对他呢?”
“臣妾与六皇子之间,素来无甚交集。”
“臣妾,又为什么要针对一个皇子呢?”
陈箬说着,又是一番哭唧唧的神色。
这么一哭,舜帝又不知道该做啥了。
本来想再次询问的想法,当下更是直接憋了回去。
陈箬这样的态度,他当下是什么想问都不敢问。
即便是问了,也不知道陈箬说的是真是假。
她刚没了孩子,想必精神还是不太正常的。
南宫舜这么想着,却不敢继续再刺激眼前人了。
只顾着拍了拍,一番低声细语的安慰。
不过对于自己的儿子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还是带着几分怀疑的心思。
既然南宫灏说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
那么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查查看这件事情为什么陈箬说是他做的。
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隐情或者说是不为人知的事儿?
陈箬哭了一阵之后,似乎是疲劳的累了过去。
舜帝亲手将陈箬放在了床榻上盖上被子,这才匆忙的起身离开。
身为皇帝,他要忙碌的事情很多。
尽管这件事情是大事,但是对于眼下的他而言并非是完全可以被当做第一件重要的事儿。
他应该完全相信皇后的话吗?
或者是说,相信南宫灏真的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完全就是子虚乌有,根本不存在的事儿?
可是,南宫灏为何不曾应诏便入了皇宫?
他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到了内宫。
甚至于,到了皇后未央宫的一个隐秘宅院里。
若说真的没有一点猫腻,就算谁说他都是不相信的。
可是眼下这些疑点就足够定下了南宫灏谋害皇嗣的罪名?
不,他不能这么武断。
可如果不是这个结果,又应该是什么或者说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南宫舜不知道,但走出未央宫后脸上的神情明显有些不太好。
他捂住且不安的走在了宫道上,打量着一路上的景致。
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于觉得自己似乎还是稚童。
那个时候,还是阿哥的他在这个大大的皇宫里散步溜达。
然后不知不觉走着走着,便迷路了。
之后,便被宫女太监兜兜转转的一个宫里头乱窜找。
但最后没有哪个宫人找到,反而是当时他的父亲拿着一个糖葫芦在这个偌大的皇宫里兜兜转转。
然后,一边被那些宫人心底笑拿着串糖葫芦一边却还是不得不憋着笑看着一国之君看着十分之滑稽的举止。
南宫舜记得那个时候自己被找到的时候,手上的糖葫芦还是热乎乎挂着糖霜的。
自此之后,他就对这玩意儿情有独钟。
但是后来,却因为已经成了帝王不该有什么喜好和厌恶而渐渐的消失了原本的心思。
漫步在这条漫长且道阻且艰的宫道上,看着眼前漫长的青石台阶。
不知不觉之间,倒是已经到了御花园。
这个园子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只是一年四季的景色在此处似乎都有着别样的痕迹。
瞥向正中的那个亭子,过去的记忆缓缓从脑中涌出。
他执白子南宫灏执黑子开始对垒时候的场景。
他跟南宫靖之间讲解蹴鞠规则彼此玩耍的时候。
他拿着一本史记,催促南宫璟轩记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