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一片吵吵嚷嚷，希望号船长老约翰逊，因为刚刚捕捉到了一头鲸鱼，而且还带回了足以证明此事的鲸戟，所以在短短几分钟内，这个瞎了一只眼的老船长就成了码头新的明星。
是的，“鲸戟”这个词，还是唐小宝刚刚从旁边的人嘴里听来的。
这个世界的鲸鱼，不论雌雄，每一头脑袋顶上都长着一根相当于自己身体长度一半左右的粗大骨刺，渔民们将它称作“鲸戟”。
鲸戟有独特的骨质和花纹，人类无法仿造，别的动物身上也没有类似的东西，所以只要有渔民待会这样一根鲸戟来，基本上就可以作为捕杀鲸鱼的证据了。
当然，带鲸戟回来的同时，还要同时带上一整条鲸鱼的尸体回来，两者缺一不可。
只有鱼肉没鲸戟，别人可能会以为你随便搞了一堆不知什么鱼的肉就回来了；只有鲸戟没鱼肉，嗯，这个情况少见一些，但也同样无法作为捕猎鲸鱼的完美证据——毕竟在远海之上，偶尔也是能遇到一些人贩卖天价的鲸戟的。
不过，这帮人就不怕对方的鲸戟是买的，鱼肉也不是真正的鲸鱼肉吗？
毕竟据这里的渔民说，大海里看起来和鲸鱼肉差不多的鱼类，还是有那么一些的。
唐小宝挑挑眉，有点搞不懂这里居民的智商。
不过，眼下也不是去琢磨这里居民智商的时候。
因为那个大汉哈德尔又开始拉着他往前走了。
“走吧走吧，有什么好看的。”哈德尔低声嘟囔，“船要开了，不好让梅里达等我们。”
他好像并不想多看老约翰逊得意的样子，更像是要避开什么，拉着唐小宝想要偷偷摸摸走掉。
但他块头太大了，很明显，“偷偷摸摸”这一点并做不到。
就在他艰难地往外挤的时候，过大的动作导致站在高处的老约翰逊一眼就看到了他。
“哦，瞧瞧我看见了谁！这不是小哈德尔·洛伦吗！”
老约翰逊嘶哑的声音洋洋得意地传过来。
唐小宝明显看到哈德尔背后的肌肉一紧。
但他还是勉强忍住了，只是低声道，“快走，别理他。”
一边说一边试图加快脚步。
但周围的人群似乎不是很配合。
就有人带着笑意戏谑道，“走什么呀哈德尔，老约翰逊叫你呢。”
“是呀！”又有人一边笑一边叫道，“当初是谁说的，赌上父亲的名义，说老约翰逊绝对不可能捉到鲸鱼的？”
听到这句话，唐小宝就看到哈德尔背上的肌肉又是一紧。
此刻，他脸庞已经涨红，微微喘着粗气，但明显还在克制忍耐，只是一言不发地试图往前挤。
但前面的人并没有让开。
哈德尔块头和力气再大，也推不开这么多人。
“嘿！哈德尔！”又有人叫道，“我听说你父亲出海捕鲸，结果一直没回来是吗！你快去看看这头鲸鱼的肚子里，说不定藏着你爸的一片衣服什么的——”
然而，这句话还没说完，那人就砰的一声仰面倒下，鼻子喷出一股鲜血，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晕过去了。
“你，不配提我父亲！”
哈德尔收回拳头，咬着牙说。
他显然已经愤怒到极致，脸庞长得通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周围所有人。
唐小宝也有点皱眉，尽管他和哈德尔同学还不熟，但那个瘪三拿人家死去的爹开玩笑，挨揍也实在是活该。
围观群众似乎被这一拳吓了一跳，纷纷尖叫着散开，并没有人敢上去和哈德尔直接对线。
毕竟跟哈德尔相比，他们都太过瘦小了。
人群都散开，哈德尔愣了一愣，就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我们快走。”他粗声粗气地说道。
“打了人就想走？小哈德尔，这可不是好事啊。”
就在这时，老约翰逊尖刻之中隐含一丝油滑的声音传来了。
哈德尔仿佛充耳不闻，脚步完全不停，大踏步往前走。
他的手还抓着唐小宝的手腕，这样快速往前走，唐小宝被他拽得几乎要飞起来了。
然而这时，一个油滑的声音再度响起。
“小哈德尔，伤了人扭头就走，这就是老哈德尔教给你的？难怪他到死都捕不到鲸鱼，最后反而被鲸鱼给吃了，哈哈哈！”
老约翰逊的声音得意洋洋地响起。
那语调简直令人心生厌恶。
围观众人也十分捧场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或许平日也非常看不上这个老约翰逊，但现在老约翰逊手持鲸戟，身后帆船上更是有数不清昂贵又美味的鲸鱼肉。
所以，就算他们买不起鲸鱼肉，但也丝毫不妨碍他们开始向老约翰逊献殷勤。
一见这情形，唐小宝暗叫一声不妙，岩口唾沫，抬头看向前方的大块头哈德尔。
果然，哈德尔停住了脚步。
相比起之前被围观群众挑逗到脸红脖子粗，现在的哈德尔，反而是平静了下来。
他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忽然转身，目光阴沉地看向老约翰逊。
那目光，怎么说呢，基本上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那老约翰逊早就死了好几百次了。
他一言不发，沉默地盯了老约翰一会儿，忽然就松开了唐小宝的手腕，向老约翰的方向走去。
起哄的围观群众当然是十分默契地让出了一条路来。
唐小宝挑挑眉毛，当仁不让地跟在哈德尔身后。
虽然和哈德尔还不熟，但毕竟也认识了十好几分钟了，唐小宝已经把这个“NPC”划到了自己罩着的范围里。
只见哈德尔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了“希望号”的船舷前面。
他站在码头上，仰头望着站在甲板上的老约翰逊，忽然伸出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看不出什么颜色的手帕，向上一抛，就把手帕丢到了约翰逊脚下。
唐小宝一脸懵逼。
然而围观群众却已经齐齐倒吸了口凉气，有些人甚至都白了脸。
这是闹啥？
唐小宝大为疑惑。
就连老约翰逊也是一样惊讶。
“你真想这么干？小哈德尔？”他问道，“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