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衡在跟老板要酒的时候就做好了舍命陪君子的准备,没想到还真就如了他的愿。
杭祁估计是把满腔不忿都发泄在了酒桌上,喝得特别猛,跟步衡干那一下就直接吹瓶了,搞得只喝了大两口的步衡都不好意思了,只好一咬牙一提气也跟着来了个东施效颦。
东施效颦的后果就是步衡喝醉了,且醉得厉害。
步衡酒量不好,跟朋友出去喝酒也显少会喝醉,他知道自己的分量在哪个点,一般到了那个点就不会再继续喝了。
但今天他没有,跟匹脱缰的野马般,把那个点忘到了九宵云外。
好在他喝醉后也不发酒疯,话都没几句,除了反应迟钝以外,其余看着跟正常的时候差不多。
两人都喝得不少,杭祁更甚,但重在他酒量比步衡好,即便也喝得有了些醉意,他还是起身非常清晰的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价目单把钱给付了。
他拍了拍步衡的肩,说,“回家了。”
步衡怔了怔,好半晌才蹙着眉摇了摇头,“不回,没家了。”
杭祁伸手拽他胳膊,想把他从凳子上拽起来,步衡任他拽,屁股跟与凳子粘了胶水似的,不挪分毫。
杭祁喝得不少,手上使唤不出多大力,拽了几下就松开了,干脆蹲在步衡边脚边,伸手在他兜儿掏了掏,掏出半包烟和一个没快气了的打火机。
抖了支烟出来点上,杭祁狠狠吸了一口,往步衡唇边递了递,步衡愣了两秒,往后退了退斜眼看他。
“抽两口提提神,”杭祁吐了口烟,“你醉了。”
“没,”步衡接过烟还真吸了两口,“我一般不会喝醉的,就是感觉有点儿头晕。”
杭祁心说,头晕还没醉你怕是真醉了,又从他手里接过烟叼嘴里,说,“回家吧,走。”
步衡侧头看他,“走哪儿去?”
“回家,”杭祁重复了一遍又道,“咱们家。”
步衡不太相信的看他一眼,指了指自己鼻尖儿又指指他,“我?你?”
“对,我,你,”杭祁在他兜儿里摸了摸,摸出把钥匙,“你看,你还有钥匙。”
步衡盯着钥匙看了良久,挤在一块儿眉舒展开来,笑着摆手,“那是你家,我是租客。”
“我是你男朋友,我家就是你家。”杭祁一字一句的说。
步衡眉头又蹙成了小山,盯着杭祁看了好久,杭祁以为他会突然扇自己一巴掌,都做好了要真扇过来他是生生接下还是往后躲开的思想准备,步衡却只是问,“什么时候的事?”
杭祁松了口气,一扫老爸所带来的阴霾,心情大好,指了指桌上东倒西歪的酒瓶和吃剩的签子,“吃烧烤这前,你跟我说咱们要有个谈恋爱的样子,非拉着我陪你来吃。”
步衡对于自己居然会有那样的行为表示强烈的不信,觉得肯定是杭祁骗他来的,但又一想,他要不愿意来杭祁骗也骗不来呀?
两人互相搀扶着回水岸聆音,夜风拂面,留下一阵舒爽。
步衡被风吹得酒意散了两分,脑仁儿也跟着清醒了两分,猛的想起来还真是自己叫杭祁来吃烧烤喝酒的,酒学是他自己拿的。
电梯上行,步衡侧头盯着杭祁,杭祁感受到目光也扭过头来看他,对视两秒后杭祁问,“难受吗?”
“还好,”步衡摇了摇头,“以前没喝这么多过,”他竖起食指晃了晃,“头一回。”
从步衡的语气来看,确实还好,但表情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一张脸因为酒精和外面热气的作用显得有些酡红,就跟冬天在开满空调的屋里呆了一整天出来时候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摸两把。
想到就做,才不后悔。
然后杭祁就真上手摸了,脸颊带着酒后的热意,有点儿灼手,更能灼心。
步衡还想着他要杭祁来跟他吃烧烤喝酒的起因,冷不丁儿的被带着温度的手盖在脸颊上,登时就怔住了。
杭祁的掌心带着热意,轻柔的盖在他同样发热的脸颊上,彼此温度均感受不到,但那执意却似淌进了胸腔深处,激得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狂跳不已。
杭祁很少能对人有心动的感觉,以前他不相信爱情的时候倒是也跟人谈过,高一的一个学长,因为外出写生认识,后来知道了彼此的性向后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但那不是心动后的产物,杭祁这么告诉自己,那不过是在本应孤独的路上遇到了同样孤独且无助的同类所激发的第三种情感。
后来那位学生因为自己喜欢男人的事被家里知道了,父母主动跟校方提出了退学,两人便再也没再见过了。
杭祁却想要感谢那位学长,要不是他的前车之鉴,可能他到现在还分辨不出心动和‘顺理成章’是不是一回事。
“你爸爸……”步衡好不容易组织好语文,刚蹦出这么三个字就被杭祁滚烫的唇给堵了回去。
这一次不似上次在庙前的蜻蜓点水,杭祁的吻倒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儿。
盖在步衡脸颊的左手缓缓移向后劲,微一用力将步衡往前勾了勾,步衡被他勾得往前移了半步,唇稳稳的向他的。
杭祁的唇贴在他因说话而微微张开的唇上,双唇在他唇珠上轻吮,随后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唇边,轻轻嘘了声。
步衡只觉唇上一阵麻痒扫过,杭祁的呼吸喷酒在他唇边,带着浓浓的热意和酒后的清香,他像再次醉酒般一阵恍惚。
杭祁说,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跟他发生肢体接触,任何层面上的,步衡没有体会过那种喜欢,他的喜欢基本都是出于对方长得漂亮能让自己带出去特有犯儿上。
据说接吻能使人心情愉快。
步衡的心情愉不愉快杭祁不知道,反正他挺愉快的。
如果说做/爱是灵与肉共舞,那么接吻便是心与心的契合,两人胸膛虽未相贴,却也神奇般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杭祁的舌尖缓缓描绘着步衡的唇线,从上到下,从外到里,从他微微张天的齿间穿过,像一尾恣意遨游的鱼,鱼尾扫过壁腔软肉,激得步衡心尖一颤。
从未有过的体会。
电梯已经到了楼层良久,门打开又合上,大概是因为时间太晚,这栋楼里除了他俩再没人搭乘电梯,电梯却始终没有再次移动的迹象。
门再次合上的时候步衡猛的清醒过来,像做了一场旖旎的梦,幡然醒悟,空余茫然和无措。
他一把推开杭祁,唇上热意不再,但那份混着酒香的甘甜仍在,从唇珠向两边蔓延,发酵,最后浸进鼻息淌进肺里,连呼吸都变得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