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张八卦的这个问题，他只能当作不知道。
“今天一早起来用勺子冰眼睛呢，”张天成小声说，“肿得跟俩核桃似的，倍儿吓人。”
步衡下意识往苏哲的位子上瞄了一眼，发现今天这人直接翘课了。
“想知道啊，”步衡喝了口酸奶，转过脑袋把视线投放在英语课本上，“直接问他去呀。”
“他哪能说呀。”
“那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步衡无语，“别打扰我了，学习呢在。”
张天成撇了撇嘴，悻悻的转开脸，步衡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了他好几眼，张天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摸了摸脸，“怎么了？”
“你跟徐艳……”步衡眯了眯眼，“成了？”
结合前面张天成说漏嘴的话，就算现在他想改口也不行了，被步衡这么盯着，压力还挺大。
他轻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算……算是吧。”
“嗯？”步衡倒没想到这人居然是个这么纯情的人，当下玩乐之心顿起，也不记单词了，一脸好奇的问，“怎么还算呐？成没成的你自己没个谱儿啊？”
“瞎几把大声喊个屁！”张天成吓了一跳，惊慌的四下看了看，然后冲步衡猛点头，“成了成了成了成了，总行了吧。”
啧，真不经逗，步衡想，这周围的人打闹的做题的没一个关心他俩聊什么，就他自己心里有鬼看谁都可疑，把人逗得说了实话，步衡也乐得开心，转过头继续背单词抄短句。
张天成被他戏耍了一回，不乐意了，碰碰他写字的手肘，小声问，“你呢？不说你有对象么？就美院儿那个，你俩什么进展了？”
步衡愣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那天随口胡诌的美院儿女友，被张天成这么一问，当下汗颜，佯装听不懂的问，“什么什么进展啊，就那样呗，挺好就是了。”
“滚犊子吧，”张天成觉得亏了，自己说了实话这斯居然藏着掖着，都气得冒方言了，“搞没搞？”
“噗——”步衡被他给雷了一下，没想到这小纯情男口头上还挺open。
张天成看他脸上表情变化就猜了个大概，洋洋得意的啧了声，“看来是还没成，要不要哥传授你点儿经验？”
步衡一把挥开他淫邪的笑脸，“你那套经验在哥这儿行不通。”
“啧，”张天成觉得自己被嫌弃了，“怎么就行不通啊，不都是男女那点儿事儿么。”
嘿，步衡心说，还真他妈不是。
不过张天成这话倒是提醒了步衡，杭祁几次都有意无意的往他屁股上伸手，这可他妈不是个好兆头啊。
苏哲在宿舍挺尸了一天，跟班主任谎称生病了，让李淇给代的假。
晚上步衡回了宿舍，进屋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往苏哲那边瞟了一眼，也就真是下意识的，结果也不知道是苏哲正盯着他呢还是刚好看到他，就火起了，发了疯似的从床上跳起来就往步衡身上招呼。
好在步衡反应快，往后退了半步才没能让苏哲踢过来的那一脚命中。
苏哲见一脚没踢中，又抡起拳头来打他，他身量没步衡高，身板也没步衡结实，更没有步衡打架的经验丰富，胳膊抬起来拳头还没招呼出去就被步衡一把抓在了腕上，挣了好几下硬是没能挣开。
“有完没完了？”步衡一把甩开他往自己的床铺走，“什么毛病？病了就他妈找医生去，找我没用。”
“我他妈病没病你不知道？”苏哲赤着脚踩在地上，一双眼睛又红又肿，脸上也没像之前那样涂脂抹粉了，步衡倒觉得这人不化妆的样子其实长得还挺清秀。
“抱歉，我不是医生，也不是算命的，不会看面相。”步衡拉开柜子拿了套明天穿的衣服出来，也没看他，打算去卫生间洗个澡。
林尧李淇走得比他慢些，这会儿刚进门就听到了两人的争吵声，唰唰涌进了门口，“出什么事了？”
步衡一指苏哲，“病得不轻，劳驾送医院吧。”
“你他妈才有病，”苏哲恨恨的骂了一句，“死同性恋。”
步衡拿着衣服往卫生间走的步子猛的一顿，一双眼睛像被点着了似的猛的瞪向苏哲，声音像发怒边沿的兽，“你说什么？”
苏哲像是豁出去了似的，又冲他喊了一句，“死同性……”
话没能喊完，步衡直接将手里的T恤扔到了他脸上，随后侧身一脚就踹在了他肚子上，这一脚下脚不轻，苏哲直接被他踹到了自己床上，脑袋在墙壁上磕‘嘭’的一声响，把一旁几个刚回来舍友吓得不轻。
步衡不知道他们是被自己刚才的举动吓到了，还是被苏哲的那句‘死同性恋’。
步衡却像是不嫌够似的，三两步走过去，扯着苏哲的衣服一把把人从床上给拎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对着脸就是一拳砸了下去，声音狠厉而凶悍，“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苏哲被这一拳揍得头晕眼花，嘴唇一开一合的硬是没能挤出一个字来，一旁怔愣的几个人在步衡打算挥出第二拳的时候猛的回了神，忙上前来拉架。
“哎，都一个宿舍的，有什么事好好说，别伤了和气呀。”顾光念想把苏哲扶起来，扶了两下苏哲摆了摆手。
“苏哲你他妈少说两句会死。”林尧瞪了他一眼。
“嘴欠迟早挨揍。”李淇蹙眉站在一边儿，扭头看了眼步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步衡的怒火已经被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给浇灭了不少，理智回笼之后就是浑身的恐惧。
他没想到苏哲会突然蹦这么一句话出来，就像那一年卓南突然跟来他们班，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跟他告白一样。
如芒在背的感觉，并不好受。
步衡狠狠瞪了苏哲一眼，捡起地上的衣服推开人群直接进了卫生间。
花洒里流出的是冷水，在十月的夜晚，凉意瞬间袭遍全身。他不知道他走后，苏哲跟他们几个说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一会儿他出去之后，他们几个会问他什么。
这些都是未知的，未知的东西让他感到害怕。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杭祁的脸突然闪进乱七八糟的脑海里，“你敢说你对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这话如魔音灌耳般在他大脑里来回穿梭着，他靠着冰凉的墙壁，任冰冷的水从脸上滑落到全身，刚刚还焦躁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