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剑锋订的宾馆不算远,开车五分钟,走路就得近半小时了。
“你不住这儿?”白缙拿着房卡蹙眉看杭祁。
“不住,一会儿我跟步衡一块儿回家。”杭祁从他手里抽过房卡直接刷了推门走了进去,环顾一圈儿后冲他说,“环境一般,将就将就,回去了请你吃饭。”
“我像那么矫情的人吗?”白缙翻了个白眼,想到他前半句又蹙了蹙眉,“你跟步衡一块儿回去?你又不能变回自己搁那儿跪着,回去干嘛呀?”
步衡也有些不明白的看向杭祁,“晚上,非得守的话,我……”
“跟守不守的没关系,差辈儿了,晚上是得守,不过那是我爸和我姑的事儿,”杭祁说,“最迟明儿一早我跟步衡就会换回来,我要不回去你让他一个人搁我家那不更说不过去吗。”
步衡恍然,他怎么就没考虑到这点呢,肯定是这一天太忙了,外加神经崩得太紧了,导致大脑都有些短路了。
“你确定你俩明儿一早能再换回来?”白缙随手扯过一把椅子坐上去,一脸不信的说,“说实话,到现在我都还不敢相信你们现在不是自己的事儿,要不是我对杭祁够了解,我会以为中邪的是我而不是你们。”
“就是你中邪了。”步衡和杭祁难得这么有默契的怼了回去,而后对看一眼笑了起来,白缙郁闷的翻了个白眼,也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他是想跟杭祁说两句安慰的话的,但杭祁现在顶着张步衡的脸,他跟步衡除了吃过一次饭喝过一次酒的交情外,实在是算不上熟,要他对着张不熟的脸说些安慰人的话他还真不行。
他在心里彩排了不止一次,最终选择放弃了,以他对杭祁的了解,他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
杭剑锋安排好亲戚后过来敲他们的门,“走了。”
杭祁适时在步衡胳膊上拍了一下,步衡会意,转头对白缙寒暄了两句就往外走,杭祁跟在后头。
杭剑锋不解的看了他们一眼,步衡忙说,“没房了,他跟我住家里。”
杭剑锋看了眼里屋,这房是标准间,两张床,对于‘没房了’这个理由有些不大能够理解,但他也没多问什么,杭祁从上高中后就不大爱交朋友,这俩人还是他头一回往家带,而且还是今天这样的日子,估计关系很好。
晚上果然如杭祁所说,守灵那是杭剑锋和杭韶芬的事儿,步衡也没跟人客气,接收到杭祁的眼神后就上楼了。
虽然是个三层小楼,其实房间并不多,三楼基本是闲置的,以前老人家有关节炎上下楼梯不方便就在一楼给弄了个房间,二楼除了客厅倒是有三个卧室。
“其实家里房间也够住,该叫你那个朋友一块住家里,”杭韶芬拿了床毯子递给步衡说,“不过住宾馆也好,没那么吵,晚上睡得安生。”
“您忙去吧。”步衡说,“我来收拾就行了。”
“今天太忙了,三楼的房间也没收拾,他三爷爷死活不愿去住宾馆,”杭韶芬说,“小步,委屈你今晚就跟杭祁挤一挤了啊。”
“没事儿,您忙去吧,不用管我们。”杭祁忙道。
等杭韶芬走后,步衡问,“他们真要守一晚?”
“嗯,可能天快亮的时候会眯一会儿吧。”杭祁领着他往自己昨晚住的那间屋走,“我也不大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我奶奶走的时候我年纪太小了,还不怎么记事。”
“这东西也得跟着敲一晚上?”步衡指着楼下正敲着的鼓说。
“间歇性的,”杭祁把毯子扔到床上,又转身从柜子里找了个枕头出来,“这也是没办法,委屈一晚上吧。”
步衡说这事儿并不是觉得有多委屈,听了杭祁的话也觉得自己问的不大对,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你就当我乡下人世面见得少对什么事儿都稀奇吧。”
杭祁过来得匆忙只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步衡就更别说了,来得都莫名其妙。
今天跟着忙了一天,杭祁把自己带来的那套衣服翻出来递给他,“你去洗个澡吧,一身汗。”
“臭了?”步衡下意识的撩起T恤下摞闻了闻。
“不至于,这会儿汗都干了。”杭祁说。
二楼靠楼梯口那儿就有间浴室,杭祁又把自己的毛巾翻出来递给他,步衡也没跟他客气,拿着东西进了浴室,累一天了,洗个澡总是舒服的。
洗完出来换杭祁去,步衡坐在床沿上听着楼下的锣鼓声,怎么说呢,挺吵的,也不大明白这敲的是什么,但又让人烦不起来。
杭祁拿着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进卧室,一眼就看见步衡站在窗边盯着楼下,他蹙了蹙眉有些不解,窗户对下去就是院子,正好能看到设着的灵堂。
“看什么呢?”杭祁把毛巾扔到椅背上,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步衡回了神,一转头看见‘自己’祼着上身靠坐在床头柜上,嘴角抽了抽,“你怎么不给我穿衣服?”
“你这不穿得挺好的吗?怎么,累一天了还想我伺候你呀?”杭祁笑了笑。
“滚,”步衡指指他,“我说的是你。”说完怕杭祁懂不起又补充道,“现在的你。”
“啧,真没劲,”杭祁干脆放下枕头躺到了床上,“本来还想开个玩笑乐了乐。”
步衡一怔,杭祁从刚开始回来那会儿情绪不大对劲以外,一个下午加晚上都挺正常的,脸上也看不出多悲伤的表情来,这会儿想来,他心里其实挺难过的,只是不想表现出来而已。
“你不困呐?”杭祁见那人杵那儿半天没动,拉过毯子盖在肚子上,说,“十一点了,明儿估计得早起。”
“哦,”步衡这才反应过来,趿着拖鞋走到床边,“往里靠点儿。”
“再靠我就得嵌墙上去了,”杭祁嘴上这么说着,身体还是往里挪了两寸,“您委屈一下挤挤吧。”
步衡没再说什么,挨着杭祁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