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被他精准的抛在了左侧靠近下水沟的地方,杭祁默契的往右轻拐了一下然后提速上前,步衡侧头看向身后,果然见啦啦队四号为躲避路上的“障碍”急转方向,又因为杭祁突然右拐的动作而来不及避让,只好调转方向往左转,前轮直接卡进了下水沟里。
杭祁借机提速,早已熟悉地形外加前面啦啦队三号在拐弯儿的时候车亮的视野照过来,杭祁只一瞥便看到了错车位,方向一提精准的拐到了错车道上,然后借着错车道比公路稍高了来的十多公分急速往前种,步衡能明显的感觉到失重的感觉。
车身竟因这十多公分的高度直接抬了起来,杭祁把着方向迅速往右一拐,车身“飞”了一截后猛的落地,步衡右膝盖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他觉得裤子肯定被公路上的水泥给磨破了。
杭祁一套动作特别娴熟,步衡想伸手搓一搓膝盖那片火辣辣的位置,手还没碰到,车身已经正了回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见哐啷一声响,啦啦队三号平地翻车了,车上的美女被甩出两米远,高跟鞋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翻过防护栏落到了悬崖底下。
啦啦队三号“阵亡”过后,陈宏想借近弯快速拐过去的梦想不但破灭了,人跟车还被三号的车带着撞到了防护栏上。
身后传来阵阵哀嚎和哭声,杭祁倘若未闻,提速一股作气拐过了大弯进了到平路段,步衡不知道这辆车的最大限速是多少,只是搭在膝盖上的右手跟着引擎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嘴里大声喊道,“开灯!车灯打开!”
杭祁这才如梦初醒般回了神,拧开了车灯。
步衡提起来的一颗心这才回到了原处,狠狠吐出一口气,看了眼身后并无车再追上来,抬手狠狠在杭祁肩上拍了一下,“你他妈想什么呢?神游天外了么?这种时候?”
“抱歉。”杭祁也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的行为有多危险,前面没有路灯,他刚在一片漆黑里开了多少米自己都没知道,只在步衡使劲儿喊他打开车灯的时候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照做了,然后看到他们的车距防护栏不过分毫。
“抱歉。”杭祁又说了一遍。
步衡摆摆手,他刚是真被吓到了,亲眼看着陈宏的车撞到防护栏上的时候他没有多害怕,杭祁提满了速在一片漆黑中穿行的时候,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算了,我们这算是赢了吧?”步衡又往后看了一眼,“算吧?啊?”
“嗯,”杭祁点头,这才咧嘴笑了笑,“赢了。”
“操,”步衡跨了跨肩,“吓死老子了。”
杭祁侧头看了他一眼,“其实输赢已经不重要了,陈宏要的就是一场比赛而已,我输给他了,他就可以跟整个学校显摆自己多牛逼,借此多招几个傻逼进他那个傻逼队伍。”
“我们赢了,”步衡蹙眉,“他会不会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啧,这成语吐得跟晕了车似的畅快。”杭祁夸赞道。
“滚,你高考语文怕是连六十九都没有吧,”步衡又拍了他一下怀疑道,“这比喻真够恶心的。”
“赢了也没事儿,”杭祁笑道,“他以后再见着咱俩估计都得低着头走了。”
“嗯?”步衡没明白,“怎么说?”
“因为我不要命啊。”杭祁无所谓的说。
步衡却是脸色微变,他突然就明白过来张天成叫他跟杭祁别走那么近的真正原因了。
他在学校有一定“威望”,不是因为长得帅有很多粉丝后援团,而是因为他不管是打架还是跟人搞这些“娱乐活动”都不要命。
他想起上次在二食堂第一次碰到那个陈宏时的场景,他手上包着厚厚的纱布,纱布外面还能隐隐看到里面的殷红,他们说是被杭祁用串肉的签子给扎的,从上而下,穿透了半个手掌。
杭祁僵在空中打算拍在他肩上的手不知怎的就软了下来,像抚摸一只刚刚打架斗狠赢了还炸着毛的猫般在他肩上轻轻摸了摸。
像是感觉到步衡的情绪,杭祁侧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怎么了?”
“没……”步衡摇头,喉咙口突然跟哽了块儿痰似的,黏在喉管儿上,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别扭。
难受。
很不舒服。
不知道是喉管儿不舒服还是这场虚惊所带来的后怕,胃里有些翻涌,也有可能是杭祁之前的形容过于恶心。
杭祁把车停在了庙口,那庙很大,朱门紧闭,门口点着两个灯笼,昏黄的光下几只飞蛾绕着飞来跑去。
杭祁下了车把帽子挂在把手上,坐一边儿的石阶上摸了支烟出来点上,瞟了眼一旁面色不愉的步衡,“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你说的话还挺多的,”步衡伸了伸腿,伸手在胃部摁了摁,蹙了蹙眉,“也不是每一句都记得。”
“说要给你介绍对象那句。”杭祁说。
步衡想起来,“身材好长相好那个?”
“对,”杭祁也伸了伸腿,往后靠了靠手肘撑在上一级台阶上,也不嫌把胳膊弄脏了,“有兴趣吗?”
“我像那么肤浅的人?”步衡睨了他一眼。
“他不但长得好,身材好,还挺有钱,”杭祁嘬了口烟对着夜空缓慢的吐出,“有房,有车,还会画画,”言罢又补充道,“画得挺好的,跟我有得一拼吧。”
“你们系的?”步衡惊讶,“你们系除了杨沁还有这种美人儿?该不会是个隐形人吧?”
要真有这样的人,张天成李淇他们会不知道?
不能够,别说张天成李淇了,怕是整个南技院都轰动了,陈宏也不至于因为个杨沁就拿命来跟杭祁玩儿。
“你就说有没有兴趣吧?”杭祁啧了声,把烟在地上摁灭了,侧头看他。
“有啊,”步衡挑了挑眉,手在胃部揉了揉,“要真有,我肯定卖你这个面子。”
话刚落地,步衡只觉唇上一热,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顺着唇畔钻入鼻尖,那味道似有魔力般把他封印在了原地,连揉肚子的手都僵了起来,脑袋里一个声音不停的说‘推开他’,但行动上却迟缓到几近静止,一刹那仿佛周围都陷入了黑暗。
看不见,摸不着,全凭感觉。
杭祁的唇跟盖章似的在他唇上重重盖了一下,这就是步衡最直观的感觉,在步衡反应过来后抬手准备推他的时候却自行退开了。
步衡呆愣的怔在那儿,脸色很不好看,杭祁看着他这样儿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委屈自己还是心疼他。
但他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以开玩笑的形式自说自话让步衡真把这当成是玩笑,而是一本正经的看着他,问:“你瞧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