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衡像被定格的照片般愣了不知道多久,久到杭祁收回了递在半空的酸奶瓶儿重重的叹了口气,那一声长叹似有魔力般能够穿透人心,直叹进了步衡的内心深处。
他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尴尬的咬了口手中已经冷掉的饼,大概是咬得时候太用力了,牙在下嘴唇上磕了一下,顿时一股外心的疼,伴随着一股血腥袭卷心头。
“哎……”
步衡当即把手里的饼丢了,捂着唇哎了一声,杭祁听见声儿回过头来,见步衡捂着嘴巴拧紧了眉的样子,眉头不由得也跟着蹙了起来,侧身站起来去拉他的手,“怎么了?”
步衡更觉尴尬了,吱唔着挥开了杭祁伸过来的手,只摇了摇头,皱着眉说了句没事。
杭祁倒也没硬拉,看他这样儿也猜了个七七八八,重新坐回地上,把手里的酸奶瓶儿又递了过来,这次没再让步衡接,直接放到了两人放早餐的中间,随后往步衡那边推了推,“咬了吧。”
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步衡顿觉一阵来气,要不是因为他乱瘠薄说话,他能咬着嘴?
“你很高兴啊?”步衡摸过酸奶瓶按在唇畔,酸奶瓶上残留的凉意浸到刚刚被咬的那处,缓和了不少。
“还行,”杭祁低头咬了口饼,侧头冲他咧了咧嘴,笑得特别欠揍,“一般般吧。”
不知是本就火气不大,抑或是那火气都被自己咬在了唇上发泄出来了,又或者是杭祁的笑容太过扎眼了,他看着他竟发不起火了。
早餐量太足了,一看就是三人份儿的,估计祁湛自己也没吃,原本是买来打算个人一起吃的,结果这一大袋全进了他俩的肚子。
纵使两人怎么使劲儿,三个人的量也撑不下去,可能是没喝水,杭祁觉得胃里撑得发慌,都快顶到嗓子眼儿了。
也不管地上脏不脏,手肘撑在上面的台阶上就往后躺了躺,刚一躺下去就从地上弹了起来,后背刚刚磕在了台阶菱角上,一抽一抽的疼。
步衡也撑得不行,咬着酸奶瓶里插着的吸管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吸着,袋子里剩的吃食不不少,他扒拉了一下,想着一会儿带回去给那俩货填肚子吧。
杭祁这一蹦把他给吓了一跳,手刚碰到袋子准备打个结,结果这一吓,就直接把袋子给扔了出去,里面的包子锅贴什么的落了一梯。
“哎……”步衡喊了一声,手包着塑料袋一个个给捡了进去,蹙眉看了捂着后背龇牙咧嘴的杭祁一眼,“发什么神经呢?”
杭祁啧了声,对着痛的那处狠狠搓了两下,还是痛,但这次痛得麻木了些,反倒比刚才好了不少。
步衡觉得这些早餐可真够可惜的,但个个都落了灰,没落灰的也在一个袋子里装着,这会儿也分辨不出来了,只好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你帮我看看……”杭祁边说边撩起上衣,露出半个腹部往步衡这边凑了凑。
“我操,”步衡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脚在台阶上滑了一下差点儿没站住,指着杭祁,“你他妈有病吧!”
“不是……”杭祁郁闷的翻白眼,转过身指了指后背,“帮我看看,破皮儿没?”
步衡这才注意到他后腰那块儿有一条小指长的擦伤,何止破皮儿,都渗血珠子了。面积倒不是很宽,但看着挺狰狞的。
“你这是怎么弄的?”步衡吓了一跳,也不顾刚才还那么失态的被杭祁的举动弄得后退了半步,看到杭祁后背上的伤后往前跨了一步,伸手在他伤的周围戳了两下,“疼吗?”
“还行。”杭祁皱眉偏头看他,“没流血吧?”
“没流,”步衡摇头,“冒血珠子了,挺多的,用给你拍张照看一下吗?”
“不用了。”杭祁把T恤放下来,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回吧。”
“你那伤怎么弄的?”步衡跟在他身侧往回走,想了想又摇头,“应该不是昨晚山上弄的,我不记得我后背疼过呀,就膝盖挺疼的。”
说到膝盖杭祁不由得笑了笑,“你也挺能忍的,裤子都擦个洞了也没喊一声。”
“那不是危急时刻吗,”步衡白了他一眼,“这种轻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也不是,”杭祁犹豫两秒后说,“我那就是想炫个技耍个帅,也不是特别技能,没想到你那么听话,坐后边儿真就一动不动……”
“操你大爷!”步衡很无语的骂了声,“又不是坐了个美女,耍个屁帅……”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步衡及时收了口,但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因此陷入了尴尬。
心照不宣。
与其说尴尬,不如说有点儿别扭。
杭祁自然知道步衡在别扭什么,他倒也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意思,反而拾起之前步衡的那个问题,“我哥扛着白缙进屋的时候他俩动静有点儿大,被推了一下,撞到了鞋柜的菱角上。”
步衡大概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了,鞋柜虽然是木制的,但在尖角上这么撞一下还往下拉了一条,不疼肯定是假的。
“有药店吗附近?”步衡往门口看了两眼,像是生怕杭祁误会什么,忙解释:“夏天容易感染,破伤风了就不好了。”
会不会破伤风杭祁不知道,但他今早的坏心情倒是因为这句话云开雾散了不少,哪怕步衡一再强调和极力撇清跟他有点儿什么,但杭祁脑补能力一向不错,听进耳朵里也就给自动 过滤了,权当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
水岸聆音马路对面就有个挺大的药房,不过这会儿时间还早,药房的玻璃门还锁着,还没人来上班,倒是跟药房隔着几家店的一家私人诊所已经开门了,医生是个特别凶的老头儿,杭祁以前感冒了拖着一直没好就上这儿来拿药,结果被那老医生给狠狠痛骂了一顿。
杭祁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等药房开门得了,步衡却也看到了那家诊所,并率先往马路对面走了过去,杭祁稍一犹豫,心里既为步衡关心他感到高兴,又不太想去那家药店买药,两厢一权衡,前者显然高于后者许多,杭祁再没犹豫,看了眼两边的车小跑两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