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缙一走杭祁就摸出手机给步衡打电话，结果刚打通就在屋里听到了铃声，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杭祁叹了口气又把手机放了回去，琢磨着步衡这一走还会不会回来。
手机钱包行李都在呢，不回来住哪儿？
打死他估计也不可能回去找李燕，他跟步衡相处的时间算不得长，但还是自认为充分了解这个人的脾性的。
杭祁站客厅里左思右想，觉得还得出去看一眼比较放得下心，这事儿总归还是他自己搞出来的，总得让人出个气不是？
这么一想，杭祁倒也没耽搁，换了鞋拉开门就准备往外走，结果门一拉开就看到他表哥祁湛肩上扛着个人挤开他走了进来。
杭祁被挤了个踉跄，后背抵在鞋柜的尖角上，钻心的疼。
但他此刻没心思去管有没有搁破皮或者流血了，因为白缙嚎得跟待宰的猪一样，两条腿儿伸在半空胡乱蹬着，嘴里骂着极为难听的话，杭祁怕引来邻居的围观，立马把门给关上了。
杭祁关上门反手在后背狠狠搓了两下，那股疼劲儿才消下去不少，咬着牙看了他哥后背一眼问：“这演的是哪出啊？”
“快别他妈好奇了！”白缙脑袋朝下，脸上充血得厉害，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两只手在祁湛后背不停的拍呀捶的，还不解气的冲杭祁喊，“赶紧过来搭把手啊，老子快缺氧了！”
杭祁站那儿没动，都没有犹豫一下的意思，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抗拒从严！”杭祁指了指他哥，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用眼神示意白缙好自为之，“坦白从宽，哥，这屋就交给你们了，只要别把我东西弄坏了就行，”杭祁很不够意思的摸了鞋柜上的销量捏手里，另一只手摸到了门把上，又不放心的回头冲已经把白缙扔进沙发的祁湛嘱咐，“记得清理现场。”
然后假装听不见白缙的呼叫声般拉开了门，门一拉开就碰上提着一大袋东西从电梯里出来的步衡，一脸惊慌的指了指屋里，“你……你哥他……”
“走。”杭祁拽了一把准备进屋的步衡，直接勾脚把门给关上了。
“哎！”步衡见门就这么在自己面前关上了，喊了一声，“你干嘛呀？你哥他疯了！要揍白缙呢！”
“没疯，”杭祁又拽了步衡一把，把他拽到了电梯里，直接摁了一层，等门关上了才说，“小两口闹别扭呢，一会儿就好了。”
步衡靠在轿箱的扶手上，“确定？我看你哥那样子有点儿吓人呐，不像只是闹别扭这么简单。”
杭祁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他哥的跟白缙之间的所谓情趣，只好颇为委婉的解释，“放心吧，没事儿的，”怕步衡不信，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要真不放心，一会儿打个电话上去问问就行了。”
步衡靠在扶手上，看着矫箱里映出的自己的脸，微一怔，而后摇了摇头，“算了。”
气氛抖然就变了，两人一齐出了电梯，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走，站在单元楼门口跟俩门神似的。
“什么东西？”杭祁问。
“啊？”
“你手里提的，”杭祁往他手上的袋子指了指，“吃的？”
“啊，是，”步衡反应过来，干脆直接把袋子递了过去，“你哥买的，刚揍……拳脚施展不开，扔给我了。”
“正好饿了，”杭祁没接，抬步往前走去，“找个地方坐着吃吧。”
步衡没接话，犹豫了两秒跟了上去。
南门儿的草坪上除了只雕塑狗外，背后还有一个挺大的人工湖，那时候估计是建起来吸引顾客买房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人工湖被抽干了，弄了个喷水池，杭祁从住在这儿开始就没见这喷水池喷过水，估计是个假的。
杭祁直接走到了喷水池的中央，也不管地上有没有灰，直接坐到了喷水池的台阶上，腿随意的搁在台阶上，指了指步衡手里的袋子，“都有些什么？”
“自己看。”步衡把袋子扔给他。
杭祁这次倒是伸手接了，扒拉了一阵儿，东西还挺全，什么煎包啊火烧锅贴什么的，都是干货，底下还有两罐儿酸奶，估计是买给他跟白缙的。
杭祁扔了一罐儿给步衡，扒拉了个锅贴出来把袋子放在两人中间，“还热的。”
步衡没接话，他知道杭祁是在没话找话，那种沉默里带来的尴尬让人害怕，不知道杭祁也跟他一样是因为害怕才没话找话还是因为别的。
步衡直接拧了瓶盖儿，在袋子里找了根吸管儿出来插上狠喝了两口，酸奶应该是从冰箱里拿了出来的，瓶身都是水气，但里面的奶已经没有冰的感觉了。
步衡一连吃了三个煎包才感觉胃里有了点儿东西，酸奶已经见底了，吸管儿在空瓶儿里吸得嗞嗞响，有点儿煞气氛。
不过现在他俩的气氛本来就挺那啥的，再怎么煞也就这样了。
他又拿了个火烧叼嘴里一口口吃着，没了酸奶润滑喉咙有点儿干，步衡干巴巴的嚼着，眼睛盯着喷水池对面草坪里还拿着剑互相比划的老头儿老太太们出神。
“要吗？”杭祁把自己手里没喝的酸奶插上吸管儿递过去，见步衡的注意力被转了过来又补充道，“我还没喝。”
后半句本来是怕步衡介意自己喝过才特地加的，没想到步衡听了这话却是脸色一变，眉头也蹙得紧紧的，活像是听了什么特别刺耳的话似的。
杭祁的话听在步衡耳朵里却俨然成了另一个意思，像是在刻意提醒着他，我俩之间何须介意这个？
啵儿都打过了，喝没喝过又怎样？
他知道是自己过度脑补了，杭祁大概也只是单纯的把酸奶让给他喝，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但他就是忍不住的往那些乱七八糟上想，就像那个时候卓南突然跑到他班上来跟他告白，从此以后，他觉得全校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到底别人有没有戴有色眼镜看他，他不确定，或许有，或许没有，又或许没有里夹杂了一群有的人，有的人里夹杂着一群没有的人。
他不得而知，也不想去探究，只想逃避，逃避不了就毁坏。
而他现在面对杭祁的心情，就有点儿与之类似。
他觉得杭祁的每个眼神，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动作，都在不断的提醒他，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变得与之前不一样了，而这种不一样，他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