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衡愣了一下，不懂杭祁突然冲自己说这话是几个意思，不过看眼前这情形也能猜个大概了，上次走廊上的乌龙顿时跟幻灯片似的来回播放了起来，步衡下意识的看了看旁边的几个同学，脸色变得有些不那么好看了。
张天成正跟步衡科谱着陈浩然口中的强哥，冷不丁儿的听到杭祁这么一句也是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倒是李淇反应较快，冲步衡道，“那我们就先走了，苏哲说请吃饭，一会儿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你直接过来吧。”
“嗯，”步衡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一会儿就过来。”
等一行人走了步衡才转过着头，怒瞪着杭祁，“你他妈几个意思？没完了？”
杭祁一脸懵逼，不过也没怎么在意步衡的话，只冲杨沁说，“东西还送吗？”
杨沁看了眼步衡，神情复杂，但还是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随手像是鼓起了多大勇气似的才笑了笑，“放心吧，这是最后一次了，好歹也是个系花，再这么被你拒绝下去我自己都没脸见你了。”
杭祁接过手里的文件袋，文件袋虽说是透明的，但除了能看见里面白色的纸张封面外什么也看不到，他冲杨沁说了句谢谢，转过身冲步衡说，“边走边说吧，我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快饿死了。”
步衡看了眼已经跑远的杨沁，强忍着揍人的冲动，闷声跟着往校门外走。
“你刚是不是故意的？”到了校门口，步衡不怎么耐烦的说。
“什么？”杭祁一脸不解。
“别他妈装！”步衡指了指他，“学上次呢？有意思吗你这样？要找人帮你你随便拉个人就行了，干嘛每次都找我呀？”
杭祁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步衡说的什么，看着步衡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刚以为我拉你当挡箭牌拒绝杨沁？”
步衡抿着唇没说话，但表情却是大写的‘不然呢’。
“我要真想用这种方式拒绝她上次过了之后我就不会再特地跟她解释你跟我没半点儿关系了，”杭祁说着顿了顿，看向步衡的眼神幽深而专注，“你就这么害怕跟人扯上关系？还是说怕跟我扯上什么关系？”
被杭祁的眼神这么望着，步衡没来由的一阵心虚，他定了定神，恶狠狠的吐出两个字：“放屁。”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样揣测我，但我刚叫住你确实跟杨沁半点儿关系都没有，更是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拿你来说什么事儿。”杭祁冷笑了一声，率先迈了步子往前走了半步，而后又扭过脸半眯着眼睛看向他，“还是说，你害怕的点我一开始就想错了。”
步衡心头一抖，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想再开口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杭祁已经推开了旁边一家面馆的门，步衡紧了紧拳头，深深吐出一品气才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他跟杭祁认识的时间算不得长，但比起同寝的同学算起来却是最为相熟的一个了，他还是头一回看到杭祁这种表情和眼神，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似的，步衡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是皇帝的新装里那个果奔的主角。
操，什么玩意儿！
步衡推开门走进店里，店老板刚要问他吃什么，他一摆手往杭祁那桌儿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坐下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上次问我的事儿，我帮你留意了。”杭祁扯了两张纸擦了擦桌子，完了把纸巾往垃圾桶里一扔冲老板喊道，“老板，先上俩卤蛋吧，我快饿死了。”
这话一出步衡觉得自己坐在椅子上的腰和屁股都是僵的，所以刚刚他真是会错意了，杭祁并没有半点儿要‘利用’他的意思。
妈的，真操蛋！
“刚我看你同学都在呢，也不知道你跟他们说没说，就干脆没说了，”老板动作挺麻利，把蛋端上来的时候还顺便给杭祁舀一碗面汤，杭祁喝了口汤才又道，“有些人打工不想让自己同学知道，我不知道你属于哪种心态，所以干脆就没直接说出来。”
步衡没想到杭祁叫他‘等一等’的点在这里，心里顿时一阵说不上来的愧疚感，那种心情很不好表达，就像初中那会儿同班同学有人放课桌里的钱包不见了，老师问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指着他说肯定是他拿的一样。
委屈。
莫名其妙的委屈。
明明现在他才是那个冤枉了人的人。
可他就是莫名其妙的觉得委屈。
大概是有病了。
而且还病得不清。
“谢谢。”步衡沉默了半天，直到杭祁的一大碗牛肉面端上了桌才启唇轻声吐出这么两个字来。
杭祁挑面的动作一顿，笑道，“我这都还没说是什么活儿呢你就谢上了，要一会儿听了不满意那我这谢谢可收得有点儿不要脸不要皮的了。”
步衡本以为杭祁心里多多少少会有点儿不爽他的，没想到他只是这么玩笑着就把话题给带过了，便也笑了笑，“不管看不看得上，还是谢谢。”
“我说你觉得行再谢也不迟，”杭祁说，“因为你时间的关系，活儿是真不好找，不过这活儿跟你时间上倒是不冲突，就是要早起。”
“多早？”步衡问。
“五点左右吧，”杭祁吃了口面，“不过夏天还好，亮得早了，也不冷。”
“干什么？”步衡又问。
“卖花儿。”杭祁说。
“啊？”步衡以为自己幻听了，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卖什么？”
“啧，”杭祁干脆把筷子放下了，“城北有个很大的花田，你早上去那边拿货，然后回来卖。”
步衡愣了好久才缓过来，摊了摊手，“我不会做生意。”
“不需要你会，都是明码标价的，十块十五二十一把的都是，”杭祁说，“到时候你按进货的价往上标就是了，便宜的就十块一把，稍贵点儿的就十五，依次类推。”
这听起来挺容易的，步衡蹙了蹙眉，“上哪儿卖啊？而且我也没本钱，做生意不都是得有个店面什么的么？”
“用不着，”杭祁吃了两口面，又喝了口面汤才道，“我家那片儿往上走个十来分钟有个很大的农贸市场，以前有个大叔见天儿的搁那儿卖花，就骑个三轮儿，生意好得不像话，人大叔都能卖得出去，你这种小帅哥还没人买账么？”
不等步衡开口，杭祁又说，“也就头一回拿货要点儿本钱，你要没有我可以给你借，等你赚回来了再还我就是了，三轮儿会骑吧？跟自行车差不多的那种，就多了个轮儿……”
“不是，”步衡打断他，“我怎么听着这么悬呢？”
“我还会坑你不成，”杭祁扫了他一眼，“这事儿我还是跟华天打听的，他妹是卖多肉的，到时候你俩可以一块儿去拿货。”
步衡一点儿做生意的经验都没有，他自己在外面买个东西都不会砍价，这叫他去卖东西，他站那儿估计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叫人来买。
像是看出步衡的犹豫，杭祁笑着靠到椅背上，“放心吧，这活儿容易，受众基本都是些家庭妇女或者小姑娘，我去过那个市场两次，不用你吆喝，站那儿人选好了你给包一下收钱就成了。”
“行吧，”步衡咬了咬牙，“我考虑考虑。”
“我以为你会说好呢，”杭祁说，“那你考虑着，要干就跟我说一声儿，我带你过去。”
“嗯。”步衡起身，“那我先走了。”
“把面钱结了吧，“杭祁说，“成不成的我也算是帮了忙了，不是一口一个谢么，来点儿实际行动的。”
靠，步衡骂了一句，出去的时候在门口把账给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