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衡没能犹豫多久，确切的说他连犹豫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他不想给老板增添什么负担，而且在众多选择当中，杭祁说的这个活儿是唯一一个不会占用到上课时间还能赚钱的活儿了。
杭祁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倒是一点儿不惊讶，两人定好了时间挂了电话，步衡没来由的一阵紧张，这算起来得是他活这么大头一份儿工作了，简直是既忐忑又激动。
杭祁倒是半点儿激动的感觉都没有，一路上哈欠都没停过，步衡看了他一眼，不大好意思的说，“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
“还没这么早起来过，”杭祁说话的空档又打了个哈欠，“这三轮儿是我在二手店买的，原本想买个摩托的，想起来你不会开，好在那花田离咱学校也不算远，骑三轮儿过去也要不了多久。”
“就这挺好的，”步衡说，“多少钱啊？”
杭祁看了他一眼，“二手的能多少钱。”
“那是多少钱？”步衡追问。
“哎，”杭祁叹了口气，“算上进货的钱我借你两千吧，车也算在里面了，你赚了再还我。”
“行。”步衡点头。
杭祁说的那个花田是真没离多远，而且这会儿太早了路上根本没什么车，他们一路过去倒是挺快的，才骑了半个钟头。
那老板生意倒是不错，步衡原以为他俩已经是去得早的了，这一直担心人老板没起床呢，结果到的时候看到好几个人都开着车，车上都装满了花。
“那些是开花店的，”杭祁说，“跟咱不是一个档次的。”
步衡点头表示知道，杭祁跟老板打了招呼，从兜儿里拿了个名片递过去，“我前两天跟您联系过的，这是我朋友的名片，她介绍过来的，您可得算便宜点儿啊。”
老板看了眼名片，笑道：“老客户介绍来的，当然得便宜，你们要多少啊？”
步衡对这些不懂，甚至连花的种类都分不大清，光玫瑰就分了好几种，他看得眼睛都晕了，杭祁却还在跟老板唠嗑。
杭祁按老板介绍的种类一样要了一些，三轮儿后面的货箱都堆得差不多了，步衡皱眉拉了他一下，“这么多卖得完吗？别到时候卖不完坏了都。”
“放心吧，”杭祁笑着结账，等老板开收据的时候说，“就算到时候真卖不完，你拿咱学校去卖，肯定卖得出去。”
“滚蛋，”步衡推了他一把，“怎么不说你拿去学校卖。”
“我卖也成啊，”杭祁拍拍自己的脸，“估计生意还会很不错，只要你开得起工钱，我给你当小工。”
“切，你很贵吗？”步衡啧了声，“你给你直播卖衣服能赚多少啊？”
“两个小时一两千的吧，”杭祁瞥了他一眼，笑道，“也不贵。”
“操。”步衡骂了声没再说话。
“这些是两千里剩的，”杭祁把钱塞他手里，“我不关键，你手里松快了再还我就成。”说完又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带你去市场吧，先熟悉下环境，路你记着，下次你可得自己来了。”
步衡接过钱，“谢了。”
杭祁在路边扫了辆车跟他骑着一块儿往回走，他说的那个农贸市场离他家很近，他们小区的人早上基本都是上那儿去买菜。
他们到的时候时间还早，不过已经有不少人出来了，这会儿基本都是些老头儿老太太，步衡有些忐忑的站在三轮儿边上，感觉手脚都僵了。
杭祁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个纸板出来，正弯腰拿了支记号笔往上写着什么，步衡偏过去看了一眼，看到他往上画了个卡通人，细看跟他长得还挺像。
“你搞什……”
杭祁从工具箱里拿了把剪刀出来往纸板头上戳了个洞，又从里面找了个绳子出来，弄好后往后面一挂，“价格都写着呢，一般人看到了都不会特地再问你价格了，不过你自己得记得，收钱的时候别收错了，”说罢又从自己随身的背包里拿了俩板子出来搁到了旁边，“得走在时尚的前沿，现在人老太太买菜都支付宝微信了，咱不能落伍了。”
步衡看得一愣一愣的，说不佩服那都是扯蛋的，今天的杭祁真的刷新了他对这个人的所有认识。
“你怎么懂这么多？”在好奇的驱使下，步衡终是没能忍住问了出来。
他其实原本是想问，你家看着挺有钱的呀，怎么连这种不贩的套路都摸得一清二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为了生计啥都干过呢。
“看得多就懂了呗，”杭祁说，“我爸小时候总跟我说，什么技能都得学一点儿，总会有用处的，”杭祁顿了顿，笑了笑，“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他。”
步衡没来得及开口回应他两句，因为生意上门了。
一个挎着编织篮的阿姨站在车边看了看，杭祁立马笑道，“阿姨想买玫瑰还是百合啊？咱这花儿便宜，都刚采的，上面还有露水呢，往花瓶里一插能管一礼拜不谢呢，特划算。”
那阿姨偏来偏去的看了两眼，“有香水百合吗？”
“有有有，”杭祁绕到另一边儿拿了好几束过来，“给您挑个花骨朵儿多的吧。”
“怎么卖的呀？”阿姨挑了一束。
“十五一束，特划算。”杭祁说这话的时候步衡斜眼瞟了眼他刚写的价目表。
那阿姨皱了皱眉：“这么贵？我之前买的才十块一束呢。”
“阿姨就别逗了，这种的才是十块钱的，货都不一样，”杭祁拿了另一束出来，步衡瞅了一眼，压根儿没看出名堂，除了颜色不一样，不过他心里暗暗记下了，杭祁又说，“香水百合别家都卖二十的，我才卖十五已经是打折价了，今天是咱第一天开工，您挑两束我一会儿送您几支桔梗吧。”
那阿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挑了两束花骨朵儿多的递过来，杭祁接过花儿冲步衡说，“给阿姨两几支桔梗。”
步衡哦了声，回忆了半天花田老板早上指着一种种花儿说名字的画面才找到了杭祁所说的花，抽了几支出来递给杭祁，杭祁随手扯了半张报纸把花儿包好了递给那阿姨，“阿姨下次再来买。”
“这职业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吧，”等那阿姨走远了，步衡忍不住说，“我看你挺得心应手的呀，完全不像头一回。”
“只要你愿意学，没有什么第一回第二回的，”杭祁说，“什么都能熟能生巧。”
虽然被怼，但步衡头一回觉得杭祁这话居然挺有哲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