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抬头看着天花板，眼睛有点红：“我知道你心里的疙瘩，我以后不认他们一家人，我也不关心他们，我们好好生活吧。”
穆老夫人捂着嘴，一边哭一边不停地点头。
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她很快擦干了眼泪，把粥端起来喝了。
“收拾好了吗？”
当穆拥民再次坐下时，穆振业看着他提着的包：“你装了什么？”
“连环画。”
穆拥民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我真的觉得这本连环画书很好，所以想带过去。”
“我带你去见我的战友，你带连环画？开玩笑吗？” 穆振业忍不住大声斥责他。
穆拥民赶紧解释：“爷爷，不是的。”
他掏出一本书，递过去，“爷爷，你看看就知道了。”
穆振业下意识地接过连环画书打开，默默地翻看着，故事流畅，感情真挚。
但他最喜欢的是里面的注释。
“他们在村子里的时候，有很多孩子都不识字，她想用简单的画，来告诉孩子们怎么样画，才能记住自己的名字，所以就想了此办法，所以这本连环画共有七十八页。”
穆拥民脸上满是自豪和憧憬。
“苏知青觉得，让所有的孩子都学会自己的名字，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他伸手摩挲着连环画书的封面：“但是现在连环画书只在纺织厂小学和机械小学流传，我觉得这些连环画书应该会被更多的孩子看到。”
他摸着画的封面：“觉得这些东西，应该让更多的孩子看到，学习到。
“爷爷，国家要进步，靠农民种地是没用的，要多学习知识，开发新技术。”
穆振业眼神变得越复杂。
他合上书，叹了口气说：“有些事情，愿望是好的，路是难的。”
“可是爷爷，我觉得光明永远都会战胜黑暗的。”
穆振业把连环画书还给他：“希望是你说的那样。” 他起身，拿起身边的帽子，掸了掸，扣在头上：“我们该走了。”
“是。”
穆拥民把书塞进包里，一步一步地跟着出去了。
穆老夫人把他们送到门口，直到他们上车，她才冲进房间，把脸埋在被子里，痛哭起来。
她的拥民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哭完之后，她重新回到楼上，站在书桌前，靠在门上，就感觉儿子就在眼前：“孩子，拥民是你的唯一血脉，你要好好保护他。”
另一边。
纺织厂的苏念刚刚走进工会办公室，就听到圆圆在叫她。
她匆匆出去了。
圆圆拿出一个饭盒递给她：“慧姨早上特意送来的，说是在国有酒店买的肉包子，赶紧带给你尝尝。”
一边说一边抿口水，脸上掩饰不住的羡慕：“慧姨对你真好。”
“那是，她是我的干妈。” 苏念骄傲地抬起头，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等一下，我回宿舍拿点东西，你带回去给慧姨。”
说完就拉着圆圆回到了宿舍。
赵真真不在的时候，苏念拿出了她昨天买的苹果，用金手指复制了好些。
“帮我给她，就说我今晚去找她。”
“好。”
圆圆捏了捏包里的苹果，舔舔嘴：“你真厉害，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像我，钱都给我妈妈了。”
苏念好笑的给她一个苹果：“这个给你。”
“真的吗？！”圆圆眼睛亮闪闪的。
“但是现在苹果刚刚上来，多贵啊，你还在杂货店抢的，肯定很贵。” 她的手都在颤抖。
“我偷偷告诉你。” 苏念凑到圆圆耳边，小声说：“有人种了苹果树，我和别人换了粮票。”
圆圆拿走了苹果，想起什么， “我嫂子是保温瓶厂的，你还没有保温瓶？”
“没有。”
苏念摇摇头，这才意识到马上就是冬天了，她还没准备什么。
热水瓶，被子，棉袄……
看来她该回老家了。
“你有钱吗？如果有，我就让嫂子给你带个有缺陷的热水瓶，有破损，不影响使用。”
“如果可以，那真是太好了。”说完，苏念拿出两本连环画：“这是新的，拿回去给你侄子。”
“哇，新故事？他们一定开心死了。”
圆圆立即接过连环画，爱不释手地摸了两下。
显然，不仅是她的侄子，连她自己也很开心。
两人交换了东西后，就去上班。
苏念拿着饭盒回到办公室，她吃了穆拥民送的早餐后并不觉得饿，就把午饭准备吃的肉包子留着，继续画画。
其他人有说有笑，一进门看到苏念在画画，声音立刻变小了。
坐下后，他们不禁看了过去。
没办法，谁让苏念这段时间太爱出风头了。
纺织厂不仅被宣传成到处都是英雄和感人故事的工厂，还能为工会赚钱，简直是厂子的偶像。
这几天整个工会都走路带风了。
甚至前几天还大方的去车间把有缺陷的布拉过来，给他们每人做了一个屁股垫。
他们也想学着画画，但是因为太专业了，他们无从下手，只能望洋兴叹。
“我觉得这个故事不太好，意义不是很深刻，只是一个简单的小偷。”
马主席的全秘书从办公室出来，把稿子递给苏念：“我觉得没有以前的故事精彩。”
苏念也很头疼：“救火英雄毕竟是少数，赵灿同志有一双善于发现生活中的猫腻，有揭露罪恶的勇气，这样的人也是英雄。”
全秘书不认同，很郁闷的走了。
中午苏念没有去食堂吃饭，直接用开水吃了个馒头。
她下午去庄主席的办公室，正好遇上副厂长，穆晓红。
“你就是那个画画的苏念。”
穆晓红走到苏念前，居高临下的问。
苏念抬起头，迅速站好，却发现手里还拿着包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副厂长好，我是苏念。”
“你什么时候学会画画的，挺好的。”
穆晓红伸手去拿苏念的画。
“我以前高中的时候跟老师学过几天，后来去了农村，村里有个老画家，经常给城里的木厂画雕花，他见我有了基础，就教了我，让我帮忙。听说，后来还卖了外汇。”
穆晓红本来想打听一下苏念的情况，结果话才出口，前面的人就谈到了外汇。
她父亲只是革命委员会中的一个小人物，饶是她平时再吹，说到外汇，也轮不到她。
突然，她的表情有些尴尬：“你赚了外汇？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有些阴阳怪气。
“不是我，我只学了几天。”
苏念没有变脸，她认为穆晓红不会真的去调查。
“对了，要是庄主席回来了，你告诉他，我来找过他。”
被“外汇”二字逼退，穆晓红不高兴的说道。
苏念起身送：“副厂长慢走。”
送走穆晓红，苏念回去继续吃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