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水沟内。
头发碎屑,眼珠子,指甲壳,浮浮沉沉。
而这些东西,完全是柳月梅刚才吐出来的。
柳月梅胃液翻涌,止不住的干呕。
牛杂面祂以前虽然不吃过,但牛肉祂还是吃过的。
而之前所吃的那碗牛杂面,根本就没吃出来半点的牛肉味。
吃下去后更是感觉全身不舒服。
现在一看,这哪是什么牛杂面,自己分明是被那秦兰针对了。
“嘿嘿,小姑娘胆子可真大。”
柳月梅正干呕着,突然听到头顶传来说话声。
这说话声就像是一个老妇人,沙哑艰涩。
柳月梅立马后退几步,仰头看了上去。
便见水沟另一边的墙头上,正蹲着之前在藤椅上睡觉的那只黑猫。
柳月梅心神紧绷,沉声问:“是你在说话?”
黑猫用舌头梳理自己毛发,瞥了眼柳月梅,“你们柳家的人,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柳月梅心底一沉,这黑猫竟然知道自己的出身。
黑猫像是知道柳月梅心里在想什么,伸了个懒腰,说:“老身不仅知道你是柳家的人,还知道你到瓦镇来做什么。”
柳月梅脸色微变,却也知道了这黑猫是什么。
不太常见的精怪,因为得到某些机缘造化,开了灵智。
甚至有的还能化作人形。
而精怪一般都擅长捕捉人心,能够知道他人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这只黑猫精怪既然知道自己是柳家的人,肯定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柳月梅问道:“前辈既然知道我是柳家的人,不知是哪一边的人?”
黑猫嘿嘿一笑,“甭管老身是哪边的人,你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柳月梅疑惑,“前辈此话怎讲?”
黑猫目光一凌,冷声说:“这里水太深,你们这些小辈把握不住,趁早脱身,免得丢了性命。”
瓦镇水深。
柳月梅曾听家里长辈说过。
但自从祂决定取代赵商担任香火掌柜想法生出,就没有退缩的打算。
柳月梅笑问道:“敢问前辈,我柳家所行之事,可在规矩之内?”
黑猫啧啧摇头,“你这小辈,咋不听劝呢。”
柳月梅:“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我柳家所做之事涉及太深…”
“那就是没得谈咯。”
柳月梅话没说完,便被黑猫打断。
看着黑猫那双仿佛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睛,柳月梅本能捏了一个印诀。
黑猫冷笑,“无知小辈,知道你们上一次死了多少人吗?”
柳月梅登时只感觉心神摇曳,眼前出现了一副模糊的画面。
小街上。
那家陈记香火铺子满目疮痍,血迹斑驳。
铺子外,整条小街尸横遍野。
有个男人从铺子走出。
麻衣染血,怀中抱着一个死婴,仰天痛吼。
柳月梅看了画面,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而那只黑猫此刻已经蹲在了祂的肩头上。
黑猫抬起一只猫爪,直直朝柳月梅脖颈划了过去。
然而,这时候。
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朱老儿,你那小心肝找到了!”
黑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了猫爪,在柳月梅肩膀上舔舐猫爪。
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陈野悄悄走上前,一把抱住黑猫。
对柳月梅说了句给老朱送他的小心肝,便又返回了宅院。
柳月梅腾地打了激灵,苏醒过来。
只感觉全身凉飕飕,脑海里一团浆糊。
只记得先前自己呕吐前的事情,后面的事情便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至于那沟道中,哪还有那些玩意。
陈野再出来的时候,柳月梅已经站在大门口。
陈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刚才忙着在院子里给老朱找他那小心肝,让你久等了。”
柳月梅疑惑道:“什么小心肝?”
陈野:“就是先前在藤椅上睡觉的那只黑猫啊,也不知老朱从哪儿弄来的。”
柳月梅更加疑惑了。
哪来的什么黑猫?
不过祂并没有追问下去。
倒是对这个姓朱的鬼物更好奇了几分。
……
大院内。
被陈野放到藤椅的黑猫已经消失不见。
此刻躺在藤椅上的是个矮小老妇人。
老妇人手中拿着旱烟杆,巴巴抽了两口。
吞云吐雾间,对着正屋说道:“咋个嘛,还不能让人家给那小姑娘一点教训了。”
屋子里传来老头的声音。
“祂死了,然后呢?”
老妇人娇嗔一声,嗓音从艰涩变得婉转动听。
“来一个杀一个呗,反正老娘都看明白了,那些人就是闲得蛋疼。”
“你就不好奇小暖那丫头为什么让他自己过来?”
老妇人刮了眼屋子,“还不是你们给这臭小子宠坏了,要不然哪有这么麻烦的事。”
这时候,正屋内走出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
老头虽然瘦,但精气神十足。
老头拿过老妇人手中烟杆,抽了两口,卖了个关子说:“知道这臭小子怎么复活的吗?”
老妇人踹了老头一脚,“还用得着猜。”
老头笑道:“按照小暖那丫头的计划,复活后的他可不会是活人,这么说你懂了吧。”
老妇人一个没坐稳,直接化作了那只黑猫。
盯着老头说:“你是说这是那个人留的后手。”
老头不置可否。
黑猫摇身一变,又成了老妇人。
摇晃着身下的藤椅,感慨道:“老娘就说嘛,那么帅的一个男人,咋可能什么都不做便死了。”
老头不满了,问道:“意思是老夫在你的心目中,还比不过你原来的主人?”
老妇人又踹了老头一脚,白眼道:“要不是老娘当初瞎了眼,哪会看上你。”
老头顿时哭丧起脸,仿佛又老了几岁,自说自话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老妇人伸过手,“拿来。”
老头故作不知,“什么?”
老妇人:“少他妈和老娘装糊涂,银行卡呢。”
老头一拍大腿,“完了,厨房里还炖着一锅鱼。”
起身就想开溜,被老妇人狠狠揪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