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四十分,睡梦中的李胜军被一通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他抬起一双熊猫眼按下拨通键,声音有气无力:“喂,哪位?”
“胜军,出事情了……”老吴低沉的声音传出,在听完老吴所说的话后,李胜军原本惺忪的睡眼瞬间睁大,不可思议的发出惊呼:“什么!把地址给我,我马上就到!”
挂掉电话,李胜军也赶不及洗脸刷牙,简单的用干毛巾抹了把脸就从家里奔了出来,他昨晚三点多才到家,谁知道还没睡多久就听到了这么一个噩耗!
八点十分,李胜军匆匆感到医院,他狂奔进医院大厅,找到了正在等待他的警员,话还未说李胜军便催促着对方将他领去老吴的病房。
此刻,老吴躺在病床上,肩膀处缠着一圈厚厚的绷带,脸上带着不耐:“行了吧,我这绷带都打好了还不让我走?老子什么变得这么娇气了,赶紧让开,老子要回警局!”
“吴哥,您就别为难我们了,要是我们就这么放您回去了,汪局肯定会骂死我们的!”一旁的警员委屈巴巴的出声。
老吴刚要骂他窝囊李胜军便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衣衫不整的看着老吴:“吴哥!你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行了行了,我没事,我要是有事你也就看不到我了。”老吴无奈苦笑:“你看看你这副样子,衣服都没穿好就出来了,传出去非得丢我们警局的脸。”
“抱歉。”李胜军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衬衫的扣子都给扣错了位,看起来有些滑稽,整理好后李胜军再次向老吴问到事情的经过。
老吴倚靠着床无奈长叹,“这次是我们的错,如果不是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逮捕王丽云,常佳佳的母亲也不会被逼成这个样子,但是她也不能这么冲动啊……”
说罢,老吴再次长叹,神色落寞的闭上了双目。
“这伤是……”
“嗯,我的伤是被常佳佳母亲拿刀子刺伤的,还有几个小警员也遭了殃,尤其是那个年纪最小的,最后的枪是他开的,那小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常佳佳的母亲,被伤了大动脉,已经身亡了。”老吴声音低沉的将事情讲了个大概。
待老吴说完,李胜军已经底下了头,双手握拳死死的抓着裤腿,指骨泛白,身体亦是轻颤着,昨日他们说起常母时,他还想着去与常母解释一番,但绝对不会对这件事放弃调查,可没想到,仅仅睡了一觉的功夫,事情便走向了不可更改的地步。
“常佳佳的母亲会这样做倒也说的上是人之常情,但终究还是冲动了些,哎……”老吴微微摇头,对此很是可惜。
李胜军眉头紧皱暗叹一声,身为一个父亲他对于常佳佳母亲的所作所为表示理解,如果刨除他职业身份的话,他可能也不比常佳佳母亲强到哪里。
李胜军沉默了半晌,抬眸问道:“吴哥,常佳佳母亲的遗体在哪?”
“就在医院的停尸房里。”
“好,我去看一眼。”李胜军说完便走了出去。
片刻后,李胜军在医院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来到了停尸房内,工作人员说道:“医院从警方那里了解了一些关于遗体的情况,如果她没有其他亲人来认领尸体的话,我们会将遗体火化葬入公墓。”
听完,李胜军沉吟道:“墓地的事情我来处理,其他的就暂时麻烦你们了。”
“好的。”
另一侧,徐静家中,沈洁穿着小熊睡衣躺在徐静腿上假寐,而徐静则是眼睛通红的看着天花板,她已是一夜未睡了。
回想起昨日发生的种种,徐静的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就像是在泥沼里挣扎可结果却越陷越深。
不知为何,徐静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李亚楠的身影,回想起那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徐静不禁低声自语,“也许,李亚楠的选择是对的。”也许,她当时也可以选择和李亚楠同样的路,也许这样她就能将自己置身事外了……真的能吗?徐静又不禁反问自己。
沈洁的眼睫毛颤了颤,眼睛睁开了一个细缝,含糊不清的问道:“徐静姐,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对的错的?”
徐静垂眸看她,目光黯淡沉声说道:“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遇,或者说我们的相遇就是错误的,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在游轮上见到彼此,就不会得知我们正在做的事情是什么,不会知道我们是在犯下一个又一个的错误,更不会为了一个罪人而去犯下更多的罪孽。”
听到此处沈洁突然睁开了眼睛,双臂紧紧抱住徐静,“徐静姐,你知道吗?在我在劫匪控制的这个时间里,对我来说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了徐静姐你,小时候爸爸妈妈偏爱弟弟,我在家里就是多余的,更别说关心我了,就算是我早早逃离了那个家来到了连云市,他们还想着让我给他们买房养老,他们从来不会把我当成亲人。”
“后来我毕业了,到公司里工作,他们很对人看起来对我都很好,可我知道,这些人只是喜欢我的长相,喜欢我的身材,绝不是出自真心待我,我原以为我会在这个城市孤独老死,但没想到会遇到一个待我如亲妹妹一般的人,徐静姐,你在我眼里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听着沈洁发自肺腑的言语,徐静感觉自己的眼里好像进了沙子,她苦涩的笑了笑:“也许只有你会这么认为吧,可事实上我的手上早就染上了鲜血,哪里来的好字?”
“不,不!不是这样的!”沈洁突然激动起来,大声的反驳:“徐静姐,任谁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会身负重罪,谎言,背叛甚至是杀戮,这世上无人能置身其外!徐静姐你知道吗?人这一生都是在犯罪的途中不断救赎,劫匪利用我们杀掉的都是逃脱法律制裁的人渣,他们本来就该死,现在通过我们的手铲除他们,这难道不是一种抵消?不是一种救赎吗?”
沈洁越说越激动,一张精致的脸蛋此刻却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徐静有些被她的表情和反应吓到了,她不知道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徐静抿抿唇,伸出手臂将激动的沈洁扶稳,而后一脸认真的看着沈洁说道,“沈洁,罪孽就是罪孽,没有抵消这种说法。”
说着她叹了口气,接着道:“我想我们应该明白,错了就是错了,不是用一个抵消就能一笔带过的,这种说法骗的了别人可却骗不了自己。”
沈洁原本激动的神色消退下去,明亮的目光逐渐黯淡,她垂下头声音闷闷的,“哦,知道了。”
这时,一阵闹铃声音突然响起,徐静这才想起来这是她之前设置的,待她关闭铃声之后徐静忽然注意到手机上推送了一条消息,而引起徐静注意的是,那条消息与王丽云有关。
来不及安慰沈洁,徐静直接点了进去,在浏览了一遍新闻内容之后发现又有一人因为王丽云而死,文字的下面附带了一条视频,视频当中是一个女人拿刀刺向王丽云却被击毙的录像。
徐静看着视频里的身影若有所思,她这时才知道,原来当时和李胜军待在一起的女人就是常佳佳的母亲。
徐静的神色一下子又落寞了许多,他们为了救出王丽云破坏了李胜军他们办案,而常佳佳的母亲最后又因为王丽云失去了生命,相比于其他人常佳佳母女何其无辜,可如今他们最后也成了王丽云的帮凶,真是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