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朱郁郁的电话，石玉惊出一身冷汗，五百多万的库存如果都是不可用的残次品，意味着最少需要去采购百万的备货才能将已签的合同维系进行，不然前方很快会是连环炸雷，将面临的是一系列违约。
丁志明见她脸色不对，立刻与她退身下山，脚底险峻，他一边伸出手扶她，一边嘱她小心，待到平缓的地段才开口问她遇到了什么事。
石玉简明扼要，告诉丁志明公司账目发现问题，“公司五百多万的库存一夜之间几乎全部变成了废品，奇怪，为何之前我从未察觉？”
丁志明沉吟道：“应该不是一夜之间，你回去最好把所有账目全部好好查一下。”
“是，回去马上看看现金情况，先紧急备货。”石玉的心思已经不在此地，想到要处理的事，一个头已经变成两个大。
“我有个朋友是专业做审计的，回去后你可以先联系一下她，联振的这个事感觉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丁志明觉得，好几百万的账目应该并非一个财务就可以做到滴水不漏，背后多数应该是有人共谋。
石玉拿手机记下丁志明给的电话，看一眼航班时间，决定取消法国的回程，重新订了从意大利直飞回国的机票。
得知石玉即刻便回国，朱郁郁稍加定心。联振似乎好几日都未见到任浪涛，她起了些疑心，跑去他办公室前看一眼，大门果然是紧闭的。
她有些着急，跑去吴智的办公室，见他正在伏案工作，便轻轻咳嗽一声。
吴智抬起头来，请她坐下，要斟一杯咖啡给她。
“你不用忙着招呼我，我就是来问你，知不知道任总最近几天去哪里了？”朱郁郁悬着一颗心，明显与平日语速不同。
吴智看她一眼：“我也不清楚，但是昨天有去问过其他同事，大家都以为他是和石总一起出国了。”
朱郁郁担心起来，吴智见她欲言又止，说道：“任总应酬多，应该不用担心，可能是去哪里了不方便跟我们说。”
“仓库出事了。”朱郁郁鼓一鼓勇气，终于说了出来。
“什么情况？”
“林厂长说最近项目返工率奇高，全部都是因为面材问题。我刚从工厂回来，看到仓库里所有的库存全部是最差的料，正在做的所有项目都受牵连。”
吴智吃一惊，最近的确项目总有投诉返工，他单纯以为是林厂长那边的用料品控问题，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情况。这些项目几乎都是他主管对接的，真出了事的话，他必然是最前面那个扛雷的人，思及此，他脸色大变。
“重点是，我们的台账做的库存都是最好的A料，登记金额有五百多万，但是林厂长说这些次品最多只值几十万。”
吴智愕然，如果按朱郁郁所说，那他手里的这些项目个个都是炸弹，随时可能会炸响。“账本你看过？”
“上个月的财务报表是我给石总送去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朱郁郁迟疑一下又说道，“那天你提醒我说，任姐是任总的亲信，这件事会不会和任总有关？”
吴智心中惊嚇，刚好石玉出国任浪涛就消失，然后突然爆出这么大的事，这些线索这么巧合的集中在一起，以任浪涛的人品，确实很难说是否与他有关。
他亦有些着急起来，“石总什么时候回来？”
“她今晚的航班，已经在回来路上了。”
“那明天就能到了，回来我们商量一下再说。”吴智心中升出不祥的预感，他有些紧张起来，觉得周身似有看不清的危险。椅子上似突然长满了刺针，吴智着实坐不住，低头看一眼腕表说道，“我们现在先去工厂看一眼。”
朱郁郁立刻随他起身，吴智发动车，一路开得飞快。
抵达联振工厂，吴智和朱郁郁一路急速小跑，直奔工厂备料区的仓库而去。林厂长早早便接到了他们的电话，正守在仓库门口，只等他们二人抵达，将库房门哗啦一声拉开，三人同时步入进去，但见大板按品种分着类，一扎一扎整体罗列摆放着，粗看毫无异样。
吴智向前走几步，来到最近的一扎面前，无需要伸手触摸，看一看表面纹理即可知道，面板的表层是有过裂缝修复的，经过了抛光填补。
这种有裂痕的面材，即便极其小心的加工也会增加施工难度，因为过程中极有可能会产生更大的裂缝，更严重的会整片断裂，难怪施工方不肯验货签字，吴智再向前走去，一扎又一扎，越看越心惊，整整一个库房的库存，全部是劣质面板，别说几十万，这恐怕以更低的价格清货都未必有人会收。
“我这边供货中的合同总共是三个，还有其他的么？”他回转身，擦一把冷汗询问林厂长。
“还有一个少量补货的项目，你那三个项目的用料不少，要马上联系矿主送货。”
奇怪，吴智发现不对头，“这些品种不是任浪涛签的包销品种么，是矿主送来的就是这些差料？”
“之前供的货品质都是不错的，这一批不知道为什么送来的都是最差的了。”林厂长蹙眉。
“难道是前几天矿主过来和任浪涛重新谈了什么？”吴智回忆起前台对他的吐槽，思索着说道。
朱郁郁十分担忧，“具体情况咱们谁也不知道，就知道透光石图纸不见了，员工意外险被调包换成了保险理财，现在又发现垃圾货以次充好，这些问题全部集中出在石总出国后，任总又好多天没见到人，我们……要不要先去财务部把账本先封了。”
吴智被她一语提醒，突然想到以自己名义注册的益北公司，账也是交给任姐在做，当下更是觉得如芒在刺，但又不好多说其他，咬牙说道：“如果真是财务做账有问题，估计账目早就被做平了，不管怎么说，看来确实要有麻烦了。”
“石总大概什么时候到国内？”林厂长听完，亦开始忧心忡忡。
朱郁郁低头看看表，意大利直飞上海大概12个小时，“估计石总最快的速度回来，到沧北也要明天中午以后了。”
此刻的石玉已经登机了，与前往欧洲时的轻松愉悦不同，她装了心事，已经无暇顾及景色与其他，只盼飞机快点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