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北的账经过反复查证，一部分确实汇给了矿主，还有一部分汇去的是不明账户，任会计一口咬定是任总安排的业务往来，总之是一句话，有问题都去找任总。吴智极为火大，自己不明不白做了个窝囊至极的法人，甩不脱，却又没有办法。
为保持现金流，石玉与吴智从之前的项目主动上门变成四处去开发项目，联振公司快倒闭的消息也在沧北开始四处传闻，一些曾经合作的辅料厂家见联振付款变慢，更为警觉起来，坚决不允许再给联振账期，要求先付款才能拉货，连运输车也从以前的月结变成了单笔结算，联振在沧北的处境变得岌岌可危。
朱郁郁来到联振工厂找林厂长，这里与之前热火朝天的现场比，似乎清冷了不少。放眼望去，工人大概少了三分之一，剩下做事的人也慢条斯理，看不到之前的斗志。朱郁郁有些着急，一眼看到林厂长在固废清埋区，她几步跑去他身旁：“林厂长，工人怎么这么少了？”
林厂长叹气，“这些工人底薪不高，基本都是按计件生活，现在联振项目锐减，他们养家糊口有压力，自然就选择去别的工厂了。”
朱郁郁难过起来，“我们一起扛一扛，会好起来的。”
“没事，这种状态我习惯了。”林厂长指一指固废垃圾，“最近得空，我看这些石材垃圾可以再研究一下，一个月如果能省点清运钱也不少。”
“好好好，你需要什么就跟我说，石总一定也支持。”朱郁郁用力点头。
朱郁郁从联振工厂回来公司，刚好石玉与吴智也从外面回来。一见朱郁郁，吴智面带喜色，“我们刚去谈了一个项目，设计方是石总的好朋友，甲方的项目完工时间比较急，马上就拍板跟我们签合同了。”
朱郁郁欢喜起来，“太好了，还有前几天要签的异型项目，联振一定能绝处逢生。”
三人相视而笑，受了好消息的鼓舞，都觉得心情不错。
朱郁郁随石玉走进办公室，“我想将透光石重新递交专利，今天我们来将草图整理一下可行？”
“当然可以。”石玉被杂事缠身，已经忘了还有这档事。
“好嘞，一会我就来做资料。”
石玉望向朱郁郁，见到她那张热情而恳切的年轻脸庞，心中感触，伸出一只手来握住她的手，“郁郁，谢谢你。”
“玉姐，不要对我客气，我只希望你开心。”朱郁郁微笑道，又补一句，“还有，不要再在夜里一个人喝掉整瓶酒了，你安全没事就是谢谢我了。”又对她眨眨眼睛。
石玉笑起来，“我答应你，还要你这个小朋友夜里跑来关心我，惭愧。”
正说着话，前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石总、朱助理，有矿主来公司了。”
石玉疑惑起来，不是已经和老周和老严谈好条件了么，一边坐正身体道，“请进来吧。”
前台出门去，不到半分钟领了五个人进来，都是上次与任浪涛谈判的小矿主。这帮彪形汉子逐一站进来，顷刻间就将石玉的办公室占得满满。朱郁郁见几人都面无喜色，觉得情况不对，立刻闪身出去找吴智。
石玉招呼他们坐下，又要沏茶。为首的一名说道：“老板娘，不用忙这些了，我们来的目的很简单，今天必须将欠我们的钱结清。”
石玉慢条斯理倒茶，“欠你们什么钱，多少钱。”
“这样你可就不对了，装什么傻呢，去年任总跟我们签的包销合同，你不会不知道吧？”大汉架着腿，嘴角衔一根牙签。
“你们来要债，我问清楚什么债，多少债，这是规矩吧。”石玉停下倒茶的手，双手交叉抱好，直视他。
“行，按规矩来。”大汉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拍在桌面上。“包销10万平方，价格150元一平，一共一千五百万。你们付了九百万，还欠六百万，已经欠半年了。”
石玉也不看那张纸，直接问道：“这六百万是欠你们五个人的，还是还有其他人？”
“七个人的，另外两个人你别管，我们自己来分配。”大汉皱着眉，嗓门极大。
石玉心中闪念，到底是老严和老周与他们私下商量好的，还是他们自行过来的，不如先诈一下。“我跟老严与老周都把这笔账对好了，他俩的我直接转账，你们几个也一样，各自整理一下送货详单，财务会跟你们对好账分开结算。”
五人相互对视一眼，大汉吐掉牙签，“我们的不用你分开结算，给总数自己分就行。”
“不行，说了规矩就是规矩，两位大矿主的意见你们要尊重。”石玉心中有数了，多半老周与老严没有将石玉单独上门谈合作的事告诉他们，这笔欠款有机会拆分开来算。
大汉一拍桌子，“别整这么多麻烦事，全沧北都知道任浪涛跑了，你拖着我们也没用。”
石玉火大起来，同样一拍桌子：“任浪涛跑了我石玉没跑，账也没跑，每一笔都明明白白记着，你要钱也得要个明白，不对账就想拿钱，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另外四名大汉同时站起身，吴智和朱郁郁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见屋里剑拔弩张，打圆场道：“大家和气生财，联振这么大公司和工厂，抬头不见低头见，该给的钱跑不了。”
大汉手指石玉，“行，你有种，知道你跑不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对清单，给你三天把钱准备好，到时候敢再玩花样，我看你还能不能在沧北混下去。”言毕，五人径直从办公室里走出去，走在前面的人踢了一脚门，门发出嘭的一声。
石玉原本双手交叉站着，见他们走了，保持着这个姿势跌坐回椅子。
“六百万，我们上哪里去弄这么多钱。”朱郁郁焦虑起来，吴智拍拍她的肩：“两个合同大概能收二百多万。”
“那也还差得远呀，何况合同签了也要钱备料。”朱郁郁摇头，见石玉半天沉默不语，担心地看她一眼。
石玉脑中飞速盘旋，片刻后沉声说道，“等三天后他们的对账单再说，两个大矿主才是重头，这几个是小矿主，货不见得有很多。我们加速收款吧，争取打一个时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