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同情她的遭遇，准易竹放一个星期的假自我调节。
她足不出户已经有三天时间，待在屋里快要发霉了，连空气都充斥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样子。
李璨是第四天才知道的消息。
她风风火火赶到公寓的时候，易竹就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为什么不告诉妈妈？”
“重要吗？”
李璨一时间心乱如麻，她不确定易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以后在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竹子，你听妈妈说......”
这熟悉的开端，让易竹下意识出声打断。
“你多虑了。”
她从肩上拿掉毯子，从沙发站起来，去厨房给李璨倒了杯水。
“不去上课是因为不想看到别人的同情，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你，我觉得没必要。”
“竹子，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易竹摇头，她从来不怪李璨选择了不一样的人生，只是那不是她喜欢的生活，打心底不愿意接受而已。
但这些，李璨或许不会懂。
她是个很容易看透的女人，为了物欲纵横的财富不择手段，其实不难理解。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就只是一个选择而已。
李璨是个控制欲极强的女人，但她没办法说服易竹。
当初她头脑发热学赛车，是李璨费尽心思用特殊手段逼她放弃。可现在，李璨隐约意识到她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朝着无法预算的方向发展。
李璨突然觉得恐慌。
她颤抖着抓住易竹的手，语气哀求：“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了，能不能别用这种态度对我？算妈妈求你，好吗？”
易竹仰着头乐了一下。
她把杯子里的水倒在地板上，抬头问：“还能捡回来吗？”
李璨哑口无言。
她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自己一个道理。
覆水难收。
......
易竹从公寓下楼的时候，刚刚六点多。
外面阴着天，像深更半夜。
给沈瑜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臭味熏天的女生厕所，声音透过话筒传递过来，自带空旷混响音效。
“竹子，你那边好大的风。”
易竹被风吹的颠三倒四，站原地叫计程车，等了十多分钟也不见过来一辆。
她对沈瑜说：“我准备去超市买菜。”
“临时起意？”
“差不多。”
沈瑜在厕所里夸张的笑，她说：“竹子，我可真懂你。”
易竹理所应当的邀请沈瑜到家里做客，她不需要问过那两个男生，因为这三人总是形影不离。
距离下晚课还有两个半小时，时间很充足。
易竹最终放弃叫计程车的念头，决定走大概七八分钟左右的路程，到就近的公交站等车。
天色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她坐在公交车望着外面路人行色匆匆，霓虹灯不断变幻，眼前的一幕都是过眼云烟。
女人对购物生来就具有天性，哪怕是易竹也不例外。
她在两个包装纸颜色不一样的洗碗剂之间，犹豫不决，最终听取导购员意见，选了绿色的。
她公寓厨房缺少的东西很多，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加在一起，她逛一小天都逛不完。
不远处货架旁站着个年轻男人，他推的购物车里坐着个很小的女孩子，怀里抱着零食，正一脸甜蜜的朝他撒娇。
易竹突然失去了所有兴致。
她不可否认的是，这碗狗粮吃的相当不舒坦。
从超市出去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
雷声滚滚，雨势很大。
易竹站房檐下避雨，眼前驶过一辆辆载着客人的计程车，意味着她还要等上很久。
手机在雨幕中几乎听不到声音。
跟易竹一块儿避雨的小情侣出声提醒：“喂，你手机响了。”
易竹恍然回神，接起电话。
“喂？”
“在哪儿？”
易竹抬起头，目光扫视一圈。
“新民广场。”
那边男人嗓音透着点哑，“等我。”
易竹甚至来不及拒绝，那边已经挂断电话。
她无可奈何的目送那对情侣坐上计程车扬长而去，留她孤身一人在原地。
陈则年的车很快赶来。
易竹冻得嘴唇发白，闷着头钻进车里。
他偏头扫她一眼，“就为了买这些？”
易竹懒得解释，问：“沈瑜呢？”
“上课。”
“你怎么出来的？”
话一出口，她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
陈则年载她回公寓，袋子里只有一瓶洗碗剂和几个人的碗筷。
他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几袋手擀面和四五个鸡蛋，其他什么都没有。
“怎么想的？”
易竹不理他，低头找外卖电话。
陈则年从背后搂住她，手掌隔着衣料贴在她肚子上，暖烘烘的热气源源不断渗透到皮肤里。
“嗯？”
他呼出的气息洒在她耳蜗，痒的人心里发麻。
易竹把手机举起来，问：“你想吃什么？”
“火锅。”
她皱着眉，“我没买菜。”
“那你去超市干什么？”
易竹指着地上放的塑料袋。
他身上充斥着一股浓郁的熏香，盖过烟味儿。
她侧头问：“换熏香了？”
“喜欢原来的？”
“还好。”
陈则年没吭声，熏香是宋梓东买的，味道比以前重，他用着很不习惯。
沈瑜和宋梓东赶过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她公寓打扫的干干净净，有点不像是女生居住的房子。
色彩单调，整个格局被黑白灰三种颜色占据，阳台还摆着一台跑步机。
基本是摆设。
易竹不喜欢健身，她更多的时间用来打游戏，赛车塔防枪战，她都能玩的津津有味。
菜摆了一桌，沈瑜目瞪口呆。
宋梓东闻着味夹口菜搁嘴里，冲易竹竖起大拇指。
“佩服佩服。”
“好吃么？”
宋梓东狂点头，含糊不清的说：“这味道绝了，地地道道的家常菜，比饭店吃还痛快。”
易竹笑了声，“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放心给店家好评。”
宋梓东卡住了。
沈瑜“噗嗤”一声，乐的前仰后合。
“蠢货，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了吧？”
宋梓东一脸憋屈，问易竹：“不是说好了你亲自做饭吗？”
“我不会。”
宋梓东：“......”
易竹眉眼间透着一种放松，她压抑的心情得到舒缓，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你想吃，我下次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