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选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沈瑜和易竹挨着坐，不客气的直接拿菜单开始点菜。
沈瑜招呼易竹：“喜欢吃什么？青菜和肉都要点儿，地瓜片你吃不吃？”
易竹点头，说：“都行。”
兴许是只有一桌客人的原因，火锅底料端上来的速度特别快，香气四溢。
宋梓东去柜台拿了两瓶啤酒，递给沈瑜一瓶。
易竹抬头，看了眼抽烟的陈则年。
他似有察觉的与她对视，问：“看什么？”
她没说话。
陈则年随手打开一套餐具，抽两张餐巾纸擦了擦杯子，伸手把宋梓东那瓶酒拿过来，倒半杯。
他把杯子搁在易竹前面，语气纵容：“就这些。”
易竹：“......我不喝。”
陈则年“嘁”一声，把杯子拿回来，仰头喝干。
杯底碰撞桌面，“咔哒”一声。
他眼眸黑而沉，专注的看着她：“那你看什么？”
“不能酒驾。”
沈瑜和宋梓东齐齐乐出声。
陈则年盯她那双水润的眸子，认真的有几分可爱在里面。
他心里低骂一声。
襙！
舌尖在牙齿上打转，他到底没忍住，伸手揉一把她毛茸茸的脑袋。
易竹没躲，固执的看着他。
陈则年忽的笑了，说：“东子。”
“啊......啊？”
“打电话叫代驾。”
宋梓东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笑着说：“放心，就交给我。”
沈瑜喝了酒，脸蛋红扑扑的。
这里面唯一喝酒会失去理智的人，恐怕就只有她沈瑜一个。
三瓶酒下肚，沈瑜东倒西歪的开始说胡话。
“竹子，你别晃，晃的我头晕。”
易竹神色如常，声音平静：“你喝醉了。”
沈瑜不信邪，嚷嚷着说自己还能喝，被宋梓东指着鼻子嘲笑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在喝下去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宋梓东脸有些红，嗓门也比平时大不少。
他喊来服务员又点了四瓶酒，一口闷掉半瓶，边掏手机边说：“我先给代驾打个电话。”
沈瑜醉醺醺的头枕着易竹肩膀，在她颈间蹭啊蹭，吧嗒吧嗒嘴。
“竹子，你真香，又香又软。”
宋梓东笑骂，“女疯子。”
代驾提前赶到，这顿晚餐才基本有了结尾。
易竹趁着宋梓东和陈则年去外面抽烟的时候，到吧台算账。
老板计算器噼里啪啦按的熟练又迅速，动作如云流水般干脆利落，等他把帐算完的时候，陈则年踏步进来。
他盯她几秒，伸手扯着她往后面拽。
“两个大老爷们在这儿呢，轮也轮不到你给钱。”
说完，转头问老板：“多少钱？”
“三百八十九，给三百八就成。”
陈则年从兜里摸出四张红色钞票递过去，说：“不用找了。”
话音刚落，外面进来两个人。
陈则年余光瞥到进来那人脸色一变，转眼间又若无其事。
“呦，这么巧啊？”
易竹抬头，觉得有点尴尬。
她没想到能在火锅店遇上耿浩。
耿浩指着身旁的人介绍：“这是我堂哥，刚从云南回来。”
“你们好。”
易竹点头，说：“你好。”
耿浩看了眼陈则年，不经意问：“就你们两个人啊？”
“四个。”
耿浩想起在哈尔滨时，除了这个男人以外，确实还有其他两个人。
“你们感情真好哦。”
陈则年低头点烟，打火机“咔哒”一声，火苗窜出来。
易竹被吸引了注意力，转头去看。
他倚着柜台，置身事外没有上前搭话的意思，目光透着淡淡的疏离感。
也不知怎么地，她突然说：“别抽了。”
耿浩和陈则年都随之一怔，后者轻轻勾起唇。
“好。”
他听话的把烟扔在地板上，伸脚碾灭。
耿浩神情一瞬间恢复如常，笑着对易竹说：“那我就先进去了，周末等你电话。”
陈则年眼神一秒沉下去。
他像是没看见，依旧坦然自若的笑着。
易竹点点头，说：“好，再见。”
“再见。”
......
外面的雨不知不觉停了，空气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公路两侧的绿化带，泥土泥泞不堪。
车里空间太挤，宋梓东干脆带着沈瑜去外面打车。
陈则年和易竹坐后座，他叉着腿，与她距离很近。
代驾师傅目不斜视，专心开车。
到易竹家小区的公寓楼下，代驾师傅突然接了个电话，对陈则年匆匆忙忙打了个招呼，钱都不要就走了。
易竹：“......”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过头背对着他。
陈则年掐了掐鼻梁，说：“不是我安排的。”
“我知道。”
他安静看着她侧脸，昏暗的光线微弱，使她整个人的轮廓都变得模糊不清。
沉默中，他率先打破静寂。
“早点睡。”
易竹不确定他说这话的意思，但他下一秒的动作，已经明确了他给出的答案。
后座的门打开，他绕了一圈走到驾驶室的位置，重新坐进来。
易竹觉得她掉进一个又一个陷阱里，永远都走不出去。
“陈则年，”她语气认真，“你是不是在算计我？”
陈则年倏地笑了，他是第一次这么明晃晃的对她露出这种纯粹的笑容，里面掺杂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情绪。
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微微侧着头，胸腔震荡。
“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易竹抿着唇不说话，耳朵发烫。
陈则年曲指敲一下她额头，声音低哑：“逗你玩呢，回去早点休息。”
易竹坐着没动，她抓紧车门上的把手，指尖泛白。
“还想让我送你上去不成？”
易竹忍无可忍的喊他：“陈则年！”
话一出口，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蠢了一次。
陈则年眼角的笑意愈来愈浓。
“放心，不会出事。”
她堵着气不说话。
“担心我？”
易竹看起来并不想跟他开玩笑，沉声说：“上楼。”
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还是头一次。
陈则年觉得有点新鲜，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现在心情还不错。
易竹从鞋柜里翻出一双拖鞋，扔到他脚边。
“抽屉里有烟灰缸，空调遥控器在窗台上，还有......”
“别生气了，嗯？”
易竹毫无征兆的被他打断，停顿几秒，又接着说：“还有，早点睡。”
“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