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诸葛金锦国际设宴。
他明面上把陈则年和石磊当自己人，公司里除了吴光，也就叫几个平日里经常看门的，加起来不到十人。
陈则年和石磊挨着坐，他右边是姜丽颖，正对着吴光。
诸葛坐主位，脸上笑容满面。
吴光心情不好，当着诸葛的面，他不敢发作，只能一个人喝闷酒，打发时间。
诸葛说：“这两个人，是新入门的，我打算把南区那一片的生意交给他们俩，吴光你没事儿跟着看看，启航有什么不懂的，你懂。”
吴光说：“你就放心吧，哥。”
他一口一个哥，叫的比姜丽颖都亲，她最看不惯他这幅德行，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石磊低头剥虾，听诸葛和陈则年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姜丽颖不喜欢剥虾，把虾夹起来几只，搁到陈则年的盘子里。
陈则年抬起头，眸色一暗。
姜丽颖丝毫没有察觉，她仗着诸葛在场，肆意任性。
“启航，帮我剥虾，”
石磊见陈则年脸色不好，不知道这个女人哪里惹到他了，连忙打圆场。
“那个......丽颖，我帮你剥吧。”
“我不，就让他剥。”
诸葛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拦着，任由姜丽颖胡闹。
吴光在一旁看好戏，见陈则年方面给诸葛甩脸子，心里嗤笑一声。
他算个什么东西。
见陈则年迟迟不动，姜丽颖问：“你是不是不愿意剥？”
“嗯。”
“为什么？”
陈则年一语不发，把整个盘子都扔到一边，重新拆开一副碗筷。
姜丽颖“啪”地摔了筷子，气鼓鼓的说：“不吃了。”
诸葛摇摇头，正欲说话。
吴光可算逮住机会了，站起来，举着啤酒瓶说：“让你剥虾你就剥，装你玛呢？哥和颖姐看得起你，给你留点面子，别他瑪不识好歹。”
石磊站起来，一脚踹开凳子。
“草拟吗，你再说一遍？”
“你是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不明白？”
石磊不废话，直接就要冲上去。
“十七。”
石磊动作顿住，坐回原位。
陈则年弯腰，捡起地上空的啤酒瓶，拿手里掂量下。
他抬头，声音冷到极致。
“我不装你玛，我襙你玛。”
说完，踩着凳子纵身一跳，直接跳到桌上，菜汁稀里哗啦顺着桌布往下淌，他裤脚彻底脏了。
姜丽颖尖叫一声，迅速退开。
其他人连忙围在诸葛身边，满脸防备的看着陈则年。
诸葛却挥挥手，让他们退后。
陈则年抡起酒瓶，抓着瓶口，直接罩在吴光的脑袋上，入目一片刺眼的红，像下了场红色的血雨。
吴光捂着脑袋，眼前重影，晃两下脑袋，紧接着被人摁着脖子抵在墙上，耳边传来“咚”地一声，炸雷似的。
姜丽颖哆哆嗦嗦的说：“启航，你冷静点。”
陈则年摁着吴光的脖子，无视手臂上的血液，和他发狠的眼神，碎玻璃抵在他太阳穴，沉声说：“在他妈给老子动一下试试。”
谁能想到，陈则年发起火来，这么轰轰烈烈，让人招架不住。
吴光这种社会败类，竟然也能被压制住。
诸葛越看越满意，总算站出来说：“行了，都别闹了，这么大还打架，传出去多丢人。”
陈则年松了手，沉着声：“抱歉。”
诸葛拍拍陈则年肩膀，说：“小光也是为了阿颖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以后大家还是兄弟。”
陈则年抿着唇，不说话。
诸葛眯了眯眼睛：“是不是，小光？”
吴光这会儿脑袋迷糊，看什么都晕，幸而陈则年这一酒瓶子，没把他砸出什么太大的毛病。
他不知道，陈则年在警校这些年，手底下有分寸，绝对不会伤到人要害。
但其他的，他可不能保证什么。
吴光闷着声说：“都听你的，哥。”
诸葛满意的笑了，“给启航道个歉。”
吴光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诸葛。
对方笑容不变，只是那眼神，着实让吴光心里发毛。
他咬紧牙根，挤出几个字。
“对不起。”
陈则年跟没听见似的，直接拿起外套，准备往出走。
“抱歉，先走了。”
姜丽颖连忙说：“我送你们。”
诸葛叹了口气，也没了兴致。
“算了，一块儿走。”
吴光蔫头巴脑的跟在最后，心里把陈则年骂个底朝天，没注意身旁有人，直接撞上去。
“啊！！！”
耳边惊叫一声，紧接着是重物落地。
吴光迷迷糊糊低头，傻眼了。
他竟然把一个孕妇给撞了。
前面走的人闻声回头，陈则年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忍了忍，站住没动。
诸葛不由自主看向他，发现对方面无表情，冷漠的像是个死人。
这就对了。
这年头，只有警察爱多管闲事。
但毕竟手底下人造成的，诸葛不能不管，跟吴光说：“打个求救电话，别让人死了。”
麻烦。
是真麻烦。
吴光发现这陈启航就是自己的克星，自从他俩遇上，他就没有过一件好事，越来越衰。
打了求救电话，那女人死死抓着吴光的裤腿。
“救救我的孩子。”
吴光说：“打电话了，你等会儿。”
那表情，一脸的不耐烦。
石磊手握成拳，走过去，用肩膀撞开他。
陈启航不能多管闲事，因为他是个聪明人。但石磊不一样，他扮演的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不需要考虑任何事，全凭心情做事。
吴光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石磊看了看孕妇，生硬的安慰她：“你别怕，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那孕妇身旁都是血，意识都模糊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念叨着：“救救我的孩子。”
吴光看得心里发毛，把脸转到一边。
等救护车来了，诸葛和姜丽颖离开，陈则年和石磊上了姜丽颖的车，吴光被诸葛带走。
车里气氛沉闷，谁都没说话。
姜丽颖以为陈则年还在生气吴光的事，解释说：“他给我哥做事，凡事都以我为重，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下次提醒他点。”
陈则年不吭声，石磊也没帮腔。
吴光是什么东西？值得被他们看在眼里。
他们沉默，是对那个死在孕妇肚子里的孩子，感到抱歉。
如果当时什么都没发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
阴差阳错，酿成了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