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梓东眼睛瞪着他,没力气就不跑了?
三岔口极速驶来一辆黑色猎豹,在狭窄的过道中极限避开所有障碍,停在针锋相对的两股人中间时,竟然能保持车身没有破损。
“我襙!”
陈则年掀起眼,目光深而浓:“走了。”
社会青年率先反应过来,怒骂一句:“妈的,还愣着干什么呢?别让他们跑了!”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易竹掌握方向盘,腰身挺得笔直,目视前方,神情严峻。
“抓稳了。”
她避开所有的监控感应区和红绿灯,在各个巷口穿梭不停。
宋梓东抓紧安全带,脸色惨白。
“竹子,你慢点。”
易竹此时锋芒毕露。
她竭尽所能的控制着紧追不放的这些人,车速看似很快,像是在逃命。但如果他们细心,就能够发现,这辆车根本没走出过这条街。
她有意戏耍他们。
因为就在不久前,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人。
两条腿注定跑不过四个轮子。
后起之秀跟他后面那些社会青年筋疲力尽,扶着墙根大喘气。
“襙他妈的,这女的什么来路?”
“跟陈则年一伙的。”
手机铃声叽里呱啦的响。
其中一个掏手机摁接听,搁在耳边:“哥?”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那男人脸色骤变,连连答应。
“好,我知道了哥。”
他这反应着实把后起之秀吓得不轻,等挂了电话,就上去追问。
“哥说什么了?”
那男人看他的眼光有点复杂,半晌,拍拍他肩膀。
“你好自为之吧,哥说了,你以后不归他管。”
......
几分钟后,易竹停车。
她跟陈则年换了位置,拉车门坐到后座。
宋梓东鼻青脸肿的冲她笑,扯到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窗外灯火通明,街道四下无人。
她手还抖着,保持着掌握方向盘的姿势,腰身依旧挺直。
“易竹。”
他出声喊她,嗓音低哑:“没事了。”
她肩膀一松,差点绷不住。
送宋梓东去医院的路上,易竹头倚着车窗睡着了。
她神经彻底放松的时候,很容易犯困。
宋梓东蹑手蹑脚的开车门,还是无意中惊醒了她。
易竹从睡梦中醒来,意识还模糊。
“到了?”
她伸手揉眼睛,被人拉住手腕,轻轻扯开。
“别揉。”
嗓音依旧透着哑,站在月夜中。
都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
宋梓东老老实实让护士消毒抹药,或许是对白大褂有了阴影,难得没生出什么不安分的心思。
易竹犹豫半晌,偏头问:“你不让医生看看吗?”
“不用。”
他单手搭着椅子扶手,坐姿并不规范,让人觉得顺眼的地方是他从来没有翘二郎腿的习惯。
沈瑜闻声赶来。
走廊传来她高跟鞋嘎哒嘎哒踩地板的声音,在静寂的环境中尤为明显。
“阿年,宋少爷呢?”
易竹抬头,盯着她看。
沈瑜滑稽的捧着她脸蛋,左看右看。
“我的天,竹子你是不是疯了?差点没吓死我,他们俩约架你凑什么热闹啊?”
易竹张了张嘴,把话吞回去。
她想说如果今天她不在场,很可能现在这两个人就已经住进重症监护室了。
但她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太伤人自尊。总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女生。
......
休养几天,宋少爷满血复活。
他打发手底下的人去高一部兴师问罪,却被告知那杂碎三天前转校了。
宋少爷更憋屈了。
这孙子竟然敢给他跑了。
沈瑜笑得直不起腰,拍着大腿说:“这不就等于是承认他比不上你了吗?”
“襙,那我还挨顿毒打呢!”
“你差点连累咱竹子。”
宋梓东几乎是瞬间消声灭焰。
他脸上结痂的地方长出嫩肉,钻心的痒。
陈则年经过那件事以后,似乎有了心事。
他时常盯着易竹的后脑勺出神,盯的她浑身不自在,忍无可忍回头,又怂的转回去。
宋梓东都快看不下去了,趁着沈瑜拉易竹去厕所,语重心长的劝他。
“阿年,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你不说还死盯着人竹子不放,我都替她难受。”
陈则年吐出一缕烟,没告诉他。
那晚易竹潜意识爆发出来的强势,与他初见她时,没任何分别。
可转天,这种强势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就像被拔光獠牙的母豹,本性被深深隐藏,苟延残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自欺欺人下去。
谁也不能干涉她的思想和行为。
陈则年盯着易竹看的这几天,善宁信也一直背地里偷偷看他。
她认识的陈则年不是这样的。
他怎么能够容忍一个杂碎暗算了他以后,还可以全身而退?
善宁信想不通,也不甘。
她亲手让人抓了那个杂碎,刀架脖子的那一刻,她在阴冷的仓库里,嗅到了一丝丝尿騷味儿。
那一瞬间,善宁信突然想明白了。
陈则年不是容忍,而是不屑。
他自始至终都没把那杂碎看在眼里,因为那杂碎还不配。
沈瑜和易竹一人一个坑,蹲的腿都麻了。
她咬着烟摇头晃脑,不经意问:“竹子,你觉不觉得阿年最近有点奇怪?”
易竹摇头。
“你难道没发现他最近看你的眼神都冒绿光吗?”
有吗?
易竹揉着膝盖,“可能你想多了。”
沈瑜神经兮兮的凑近她,压低声音。
“你说阿年是不是喜欢你啊?”
易竹耳尖发烫。
陈则年喜欢她?
她这样的人......
易竹脑子都要炸开了,理智尚存,温度降下去。
“不会。”
沈瑜反手抽卫生纸,嘀咕道:“我看你是当局者迷还差不多。”
易竹没在说话。
这世间本就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与皎洁。
下午自习课,易竹去图书馆。
沈瑜对那种地方生来抵触,软磨硬泡也没拦住易竹坚持要去的决心,只好放弃。
图书馆两个入口,易竹与善宁信狭路相逢。
“你别毁了他。”
她与她站在对立面,注定不同路。
这话莫名其妙,除了他自己,谁还能有本事毁了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所有人都觉得她跟陈则年的关系不一般。
她只愿日子清净,也或者......
抬头遇见的都是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