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川第一场雪来的悄无声息，薄雪遇冷凝晶，形成雾凇挂在树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晶莹璀璨。
沈瑜睡眼朦胧的勾着易竹肩膀，感叹道：“生活还真是厚爱我。”
易竹整个人都裹成球，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眼角挂着柔和的笑。
“怎么说？”
沈瑜扬了扬手里的早餐，问：“你猜我今早碰见谁了？”
“谁？”
“你老同桌啊。”
易竹有点疑惑的看着她。
“班长？”
沈瑜点点头，说：“我觉得他可能想泡我。”
易竹有点无力的看着她，“班长不是那种人。”
“万一他来真的呢？”
“......”
好吧，易竹决定重视这个话题。
她仔仔细细观察着沈瑜的面部表情，发现对方并没有露出类似于喜悦的心情。
“那你怎么想？”
沈瑜翻了个白眼，无奈的看着她：“我有什么可想的，我又不喜欢他。”
易竹顿时心好累，她实在不擅长处理这种正处于青春期的男女关系。
距离高考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结束以后各自离开，各有各的生活，天南海北，见一次面都是难事。
这种异地恋的生活，谁又能保证从一始终？
“这样也好。”
“什么？”沈瑜奇怪地抬起头看她。
易竹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逐渐淡下来，不答反问：“你有什么想考的地方吗？”
沈瑜摇头，“我还没想好。”
或者说，每个人其实都很迷茫。
“早餐都凉了。”
易竹问：“你饿吗？”
沈瑜点头，说：“我昨晚没吃饭。”
“有饼干。”
“哇，”她惊叹，“你什么时候买的？”
易竹有点想笑，她拍拍沈瑜的肩膀。
“先进去，快上课了。”
“好的好的。”
......
一缕清透的阳光顺着窗折射进来，雾凇逐渐散去，气温回升。
易竹坐着打瞌睡，被身后沈瑜轻轻戳两下肩膀。
她回头，“嗯？”
沈瑜不好意思的冲着她笑，“你忘记给我饼干了。”
易竹：“......”
论吃货是怎样练成的。
她提心吊胆把饼干递过去，被班主任冷嗖嗖扫了一眼。
易竹在心里叹了口气，乖乖低着头。
陈则年昨晚兴许没睡好，眼眶下一圈乌青，眼里还渗着一点红血丝，整个人都透着疲惫。
他头枕着手臂，懒洋洋的靠在墙壁上。
“你不吃？”
易竹摇头。
陈则年微微眯起眼，沉声问：“不开心？”
“有点。”
“说说看。”
易竹抿了抿唇，问：“你以后想去哪儿？”
他眸光微动，手臂一抬把人捞过来，轻声道：“有你的地方。”
你以后想去哪儿？
有你的地方。
易竹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她难得配合他，没有抗拒他在课间过分亲密的行为。
陈则年眼角弯了弯，问：“周末有空么？”
一个兼职补课老师周末有没有空？易竹的答案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没给她说“没空”的机会，自顾自的说：“找你帮个忙。”
“什么忙？”
他神色平静，看起来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沈瑜一时兴起，偏要拉着易竹出去堆雪人。
这种娱乐项目对于一个即将毕业的高中生来说──
相当幼稚。
易竹戴着手套，艰难的蹲在地上滚雪球，却屡屡失败。
沈瑜颓废的坐在雪地里。
“算了，我放弃。”
不远处有几个拎着雪橇的女生走过来，指着地上的半成品问：“你们在干什么？”
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沈瑜勾着唇，笑得没心没肺：“堆雪人喽，这都看不出来。”
那女生一脸怒容，斥责道：“你是小学生吗？我们好不容易才打扫干净，你们凭什么在上面堆雪人？”
沈瑜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朝着易竹勾了勾手指。
易竹淡淡开口：“算了。”
那女生嘲讽的看着易竹，显然不把她放在眼里：“什么叫算了？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沈瑜腾地从地上爬起来，三两步走到那女生面前。
“成啊，你说说看，想让我怎么给你交代？”
“重新打扫干净。”
沈瑜目光扫了眼这片区域，根本没有打扫过的痕迹，这几个女生分明是故意找茬。
她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还觉得有点新奇。
易竹作势要接过那女生手中的雪橇，被沈瑜拉着手臂扯到身后。
“你什么意思？”
沈瑜看白痴似的看着她，“我说你不长脑子的？被人当枪使，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后边一女生把雪橇扔过去，“少废话。”
沈瑜笑着弯腰，捡起地上的雪橇。
“这是你养的狗？还他妈挺知道护主啊。”
“你说谁是狗？”
沈瑜把雪橇搁到易竹脚边，叮嘱道：“等会儿谁过来，就拿着往谁身上拍，知道吗？”
那口气，跟哄小孩似的。
风中又紧接着吹来一句话──
“脖子以下随便拍，脖子以上可不是我教的。”
在这样一触即发的环境中，易竹缓缓笑出了声。
沈瑜打架是个高手，她曾经跟着陈则年，在各种大街小巷上演港剧黑社會的情景，眼睛都直冒绿光。
就这么几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女生，还不够她活动活动筋骨的。
“你想干什么？”
沈瑜抓了把雪，随手一扬：“既然不想讲道理，那就打架喽。”
“你......”
“佳佳，算了。”
宋僖从后面站出来，她目光掠过沈瑜，扫了眼易竹。
“宋僖，你看看她们嚣张成什么样了？”
沈瑜翻了个白眼，骂一句：“怂种。”
那女生作势就要冲上来，被宋僖挡在前面。
她看着沈瑜，说：“别跟我同学计较，她什么都不知道。”
“宋僖，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为什么？”
“因为你这人戏太多，是不是脑残剧看多了，整天就想着怎么当个别出心裁的反派女配，让人打心底就膈应的那种？”
“我没得罪过你。”
沈瑜嗤笑一声，她是真觉得宋僖这女生非但没什么战斗力，还一点智商都没有。
“你跟宋梓东在一块儿的时候，没少在背后诋毁我吧？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僖脸色骤变。
沈瑜勾着易竹的肩膀，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