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年待到天亮，乡下夜里凉，易竹回屋里拿了个毯子，盖在两人身上，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聊了一整晚。
他走时，易竹正望着山上出神。
植被覆盖区域广泛，绿油油一片，像是望不到尽头的绿洲荒野，连空气都弥漫着一股清新。
易竹目送那辆捷豹渐行渐远，长长呼出一口气。
陈则年以最快速度回到公寓，把车停进车库里，周健的电话就打来了。
“喂？”
“你小子是不是疯了？”
陈则年静默一会儿，说：“抱歉，忘跟你请假了。”
周健在那边气得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骂：“这是请不请假的问题吗？谈个恋爱，你连最基本的理智都没有了，我又怎么相信你？”
陈则年说：“我有分寸。”
“你有个屁分寸，”周健骂，“你小子真他娘的有分寸，这事被局里人看见了是容易解释，被姜丽颖或者诸葛看见，我看你怎么解释。”
陈则年：“......”
“阿年，你是不是怕了？”
“我没怕。”
不管周健问多少次，有多少改变，他都不会感到害怕。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不能怪任何人，咬着牙也得走完。
陈则年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他把手机充上电，刚闭上眼睛，外面就有人来敲门。
“谁？”
“你好，先生，需要帮您打扫一下房间么？”
“不需要。”
陈则年把耳朵贴门上，外面的人没走，接着问：“那需要为您提供早餐吗？”
他不再犹豫，打开门。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姜丽颖笑意盈盈的站在外面，她目光朝着里面扫了眼，半开玩笑的说：“那些出轨男人的老婆，又是怎么找上门的？”
说完，眼角一弯。
“女人的直觉，你不懂。”
陈则年挑了挑眉，侧过身：“进来坐。”
垃圾桶里堆积着几颗烟头，没有其余杂物，房间住的还算干净，屋里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味儿，很好闻。
“启航，你想去旅游吗？”
“你说什么？”
陈则年看着她，问：“旅游？”
姜丽颖点头，“对啊，你就没想过要出去转转？”
“有什么可转的。”
“我说你这人要不要这么无趣，出去转转怎么了，好歹长长见识。旱川这么大点儿地方，你还没待够啊？”
陈则年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
姜丽颖伸手接过来，触碰到他手背冰凉的触感，抬起头：“你手这么冷啊？”
这一抬头，看到他眼中的红血丝。
她出声问：“你昨晚干嘛去了？这眼睛怎么熬成这样了。”
陈则年“啧”一声，不耐烦的说：“没看见手机都充着电呢，玩一宿游戏，我能干嘛去？”
姜丽颖心里被挑起一股火，她还真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他要心里没鬼，她这明着关心的话，不感动也就算了，这种连敷衍都算不上的态度是怎么个事？
“我就问问。”
眼睛里有怒火，嘴上却没落下什么狠话。
他对网络游戏有偏执的爱好，这倒也没什么不对。
姜丽颖眼中的怒火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间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真没考虑过出去转转？”
陈则年看向她，“你要去旅游？”
“很明显？”
“不然呢？”
姜丽颖说：“我确实打算出去旅游，但自己一个人挺没劲的，这不是来找你商量商量嘛。”
陈则年冷着脸，“不去。”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去？”
姜丽颖杯子“砰”地磕在桌面上，笑容顿失：“你别太过分了，我对你没有恶意，你讨厌我就直说，有必要一直挤兑着我？”
“你想多了。”
“所以你是不打算去了？”
陈则年掀起眼皮，嗤笑一声：“我有说过我要去？”
话音刚落，姜丽颖从沙发上站起来，拎着包往出走。
陈则年眼睁睁看着她，怒火冲天，半点没有追上去解释的意思，眼神有点深。
他站原地没动，心里默数三秒。
果然，姜丽颖又去而复返。
这是聪慧的人最精明的地方，她不会玩欲擒故纵那套把戏，故意冷落了他，等着他主动去哄。
聪明的女人都知道，但凡一个对你有点心思的男人，都不会让你在他心里的地位，超越男人的尊严。
所以，姜丽颖选择做低三下四的那一个。
她若无其事的回到沙发上，喝了那杯水，说：“你今天有什么事吗？”
陈则年盯她几秒，说：“没有。”
“那陪我去逛街吧。”
......
陪女人逛街是个费体力的事，陈则年看着穿梭在各大品牌商店的姜丽颖，脑子里不可抑制的想到了另外一个女人。
谁说女人眼中只有口红和衣服，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姜丽颖见外面站着的男人有点出神，笑着问：“想什么呢？”
“没什么。”
他这人就是这样，有时候看起来死板，实际上还挺有意思的。
姜丽颖转了一圈，问：“好看么？”
“好看。”
“跟刚才那件比呢？”
有什么区别？
陈则年抿了抿唇，勉强说：“这件好一点。”
果然女人真正在意的不是自己的眼光，而是别人的眼光。
姜丽颖买了他口中还算不错的那件衣服，转身逛到对面，都是男装。
陈则年几乎下意识想要离开，被姜丽颖眼疾手快拉住手臂。
有，晚上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她哥的衣服还用她买？
陈则年沉默一会儿，终究妥协：“好。”
姜丽颖眉开眼笑，拉着他转进第一家男装店。
旅游的事暂且搁置，但姜丽颖并不死心。
她哥的意思是如果陈则年真能套住，就好好利用，毕竟像他这样聪明又固执的人并不多见，况且现在正缺人手。
但姜丽颖没告诉她哥，真正被套住的人，是她自己。
有很久没遇上这样的男人了，姜丽颖越看越满意，镜子前站着的男人，简直就是上帝打造过最完美的工艺品。
“这套我要了，还有他刚才试那件。”
周围人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姜丽颖达到她今天的目的，大发慈悲的不在为难他。
“行了，就给我哥买这些，咱们去吃饭吧。”
她怕陈则年被误认为是小白脸，所以替他解释了一下。真把人惹急了，这样的男人，她还真不容易挽回，浑身都是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