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年想象过他跟诸葛的初次见面，那是个看起来很儒雅的男人，身材中等，个子很高，应该是家族基因。
他跟姜丽颖的身高都差不多，属于比常人高出一点的类型，性格天差地别，一个张扬一个沉稳。
诸葛朝陈则年伸出手，说：“你好，我是丽颖的哥哥，我叫诸葛。”
怕他误会，又解释一句：“别介意，我随父姓，她随母姓。”
所以是有血缘的亲兄妹。
陈则年放下对他的敌意，握住那只手：“陈启航。”
“听我妹妹提起过你，抱歉，我不请自来，打扰了。”
“没关系，请坐。”
两个男人之间的惺惺作态，注定他们不会站在同一条线上。
“听丽颖说，你是个网红。”
“对。”
“收入还不错？”
陈则年抿一口酒，说：“还可以。”
诸葛笑了笑，拍一下姜丽颖的肩膀。
“眼光不错。”
姜丽颖咬着筷子，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让你把我心事说出来了，万一人吓跑了怎么办？”
诸葛顺势抬头去看，对方不卑不亢，像是没听见。
他说：“诺，你自己争取。”
他们之间的谈话，平凡又接近生活，看不出任何超越人类界限的东西，而实际上，它真实存在。
诸葛说：“你现在的职业，不足以养活自己一辈子。”
如果作为兄长，陈则年觉得自己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担心他如果是他妹妹的女朋友，这份工作并不能养活姜丽颖。
所以呢？
他抬起头，看着诸葛：“这只是暂时。”
“你有什么想法？”
陈则年低着头，默不作声。
诸葛笑了笑，说：“你还年轻，发展空间绰绰有余，别灰心。”
陈则年说：“或许你有什么建议？”
诸葛看了眼姜丽颖，对方正拼了命的给他使眼神。
“不如，我给你推荐个地方？”
“什么地方？”
诸葛从兜里翻出一张名片，上面有公司和个人手机号码。
“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陈则年接过来，又推回去。
“如果这是你对未来妹夫的照顾，不好意思，我或许没有这样的想法。”
诸葛认真观察着陈则年的面部神情，发现他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或者玩那套庸俗的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摊手，说：“别拒绝的那么彻底，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公司刚好缺人手，那点工资跟你一场直播比起来，根本没法对比。只不过你暂时没有目标，挂个名总是好的，至于是不是妹夫，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说。”
陈则年顿了顿，把名片收起来。
“我会考虑。”
诸葛眸子闪了闪，笑了声：“好，吃饭吃饭。”
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姜丽颖和诸葛目送他出门，齐齐看向对方。
“哥，你觉得怎么样？”
“暂时看不出什么，得确保万无一失，不能有差错。”
姜丽颖有点烦他畏首畏尾的样子，想了想，说：“要不，把他弄走也行，反正我们没打算驻扎在这儿。”
诸葛没急着答应，说：“我在琢磨琢磨，你稳住他。”
“好，我知道了。”
陈则年回酒店，把号码存上，发给周健。
隔几秒，周健打过来。
“见到人了？”
“嗯。”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机会打入进去？”
陈则年倚着窗户，闷着头笑。
周健说：“你笑个屁。”
“哪那么容易就渗透进去，你行你来。”
“襙，臭小子。”
周健骂了一句，叮嘱他至关重要的几个环节，才挂了电话。
酒店里冷冷清清，这层入住的客人不多，环境还算清幽。
陈则年想了想，开车去手机店买了个备用手机，方便两张卡同时都能用，回去给易竹打电话。
通了，但没人接。
过几分钟，宋梓东告诉他，易竹睡着了。
陈则年一颗心大起大落，他在酒店待到晚上，看一眼姜丽颖的微信。
她朋友圈最新动态，是躺在浴缸里泡澡的照片，脸上敷着面膜，睡意朦胧的看着镜头。
这说明，她晚上不会出门了。
陈则年打车回公寓，把自己的车从车库里提出来，沿着小路往田家村开。
他手心都在冒汗，从未有过的冲动，趋势他做出这样不理智的行为。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周健在那边，气得暴跳如雷的样子。
但没办法，他忍不住。
一路狂飙，院子里已经熄了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他给易竹发了条短信。
......
易竹一觉睡到晚上，她下意识反应，就是去捞手机。
一个未接来电，熟悉的号码。
她埋怨自己睡得太熟，没接到电话，却不知是沈瑜刚巧路过，把她手机设成静音，担心有人打扰她休息，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让她错过这通电话。
说到底，也是成全。
陈则年没有如愿听见她的声音，像个毛头小子，不顾后果的回到这里，就算看不到她，仅隔着一堵墙，也足以让他满足。
易竹犹豫着，不敢把电话打过去，一直到现在，手机突然传来一条短信。
[睡了么？]
她连忙回复：[还没有。]
隔几分钟，他电话打过来。
“还不睡？”
易竹说：“白天睡得太多了，现在睡不着。”
他坐在车里，看见她房间的灯亮起来，窗帘映着她来回晃动的影子，像是在喝水。
“确定不睡了？”
她回答：“嗯，困了再说。”
陈则年笑了下，说：“既然不睡了，就出来看看我。”
话音刚落，里面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女人披头散发的跑到院里，目光茫然的看着四周，眼睛清透明亮。
她低头，问：“你在哪儿？”
语气有点委屈，可怜巴巴的站在那。
陈则年忍着笑，按两下车笛。
她猛地抬头，眼中希望一秒钟翻涌起来，穿着睡衣跑向他。
“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了。”
“是不是都结束了？”
她跑的有点急，趴在他车窗上，一边说一边喘。
陈则年拍拍她的手，说：“上车。”
她拉开车门，来不及抬腿，就被他一把扯了过去。
“没结束，来看看你。”
他头埋在她颈间，嗅到熟悉的洗发露香味儿，像打了鸡血似的，瞬间精神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