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虽然带着面具,但个头和衣着却无法伪装。伯思、仲熠一看,便认出了他是谁。
那人便是,太子沈益德。
伯思没有着急拉着他回文华殿,先抬目四下观望。见只有太子一个人,连一个伺候的小太监都没带着。
他冲仲熠使了个眼色。
这是文华殿北边的一处废殿,位置很偏,紧靠着东边城墙。因为没人居住,只留了一个看门的老太监守着,寻常也不见人走动。
太子殿下又是什么时候跑过来的,或者说,他过来多久了?
伯思觉得,这很重要。
不说别的,起码对于加深对太子的了解,大有裨益。
小哥俩互看一眼,抬步往前,一左一右把太子沈益德夹在中间。
他二人不过比沈益德大一岁而已,个头却比沈益德高出一大截。
沈益德得仰着脸,才能看清兄弟俩的表情。一股压迫感,让他脸色变了变。刚才那份顽劣神情瞬间消失,转而由讨好替代。
“好了好了,咱们走吧。出来好一阵了,我也玩累了。”
沈益德摘下面具便准备走,谁知刚刚迈开步子,却被兄弟俩一左一右拉住了胳膊。
“太子爷,您刚才去哪儿了?”伯思好奇问道。
“呃,没去哪儿,就是随便转转。”
“随便转转?”仲熠坏笑,“如果没猜错的话,您以前是不是经常到这附近随便转转?”
“没……有!”沈益德极力否认,却也因为过于着急心虚,暴露了自己撒谎的内心。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太子爷带我们兄弟见识见识如何?”仲熠笑眯眯欺身压了过去。
他本就比沈益德高上很多,最近这些日子饭量见长,越发的壮硕。瘦弱娇花一样的太子爷,不由自主心头颤了颤。
他闪烁的眼神慌忙躲避,仲熠又岂能让他遂愿。三言两语、软硬兼施,说得他动了念头。
伯思抱胸立于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沈益德无奈,伸出一根手指头,咬着牙说道:“就给你们看一次,你们可千万别跟旁人说!”
伯思、仲熠忙点头应下。
“谁也不能告诉,包括你们的爹娘和妹妹。”
“知道了知道了,不说。”仲熠拥着沈益德便走,伯思也跟了上去。
三人走过一条偏僻甬道,两边枯草成堆,透着荒凉。
沈益德沿着墙根走到胡同深处,站定脚步,弯腰把半人高的枯草扒拉开,露出一个明晃晃的狗洞来。
在伯思和仲熠惊讶的眼神中,沈益德二话没说,弯腰跪地,爬了进去。
小哥俩揭秘心切,顾不上其他,也跟着爬了进去。
伯思起身四下环视,只觉这院子莫名熟悉。这不就是刚才兄弟俩进来的那处荒废的宫殿嘛。
区别只在于,刚才他俩走的是角门,现在正门角门都被老太监上了锁,沈益德带着他们爬狗洞进来。
伯思扭头看一眼沈益德。如果没猜错的话,刚才他二人在院子里的时候,沈益德便躲在某处看着他们。
沈益德被他看得脸微微一红,匆匆撂下一句“你们跟我来”,便拎起袍子一角小跑着往月台而去。
伯思和仲熠生怕跟丢,抬脚跟上。
只见沈益德跑到月台上,在最边上一处窗台下站定,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小木棍,在窗楞上扒拉几下,竟然把一扇窗子扒开。
屋里窗台放着两块方砖,沈益德搬下来踩在脚下,艰难地顺着窗户爬了进去。
伯思和仲熠面面相觑,却又万分好奇,跟在沈益德后边,双双进到屋内。
男孩子,天生就是爱冒险。
屋里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空空荡荡,没有一点生活的气息。有的地方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有的地方,却又露出桌椅原本的颜色。
想来,沈益德常到这来。
“太子爷,这是哪儿啊?”仲熠跟在沈益德身后,声音难掩好奇。
“我也不知道,无意中发现的。”
沈益德顾不上给仲熠解释,蹭蹭爬到床上,站起来在墙上摸索一会儿,找到一个机关,轻轻一按,“啪嗒”一声响,床头上方的墙上弹开一扇小门,露出里边二尺见方的一个墙龛。
他从墙龛内掏出一个黄绫包裹的小包袱,献宝似的冲伯思和仲熠挥了挥。
“这是宝物?”
仲熠目瞪口呆,说完又觉得不符合逻辑,更正道:“难道是藏宝图?或者是……武功秘籍?”
仲熠觉得,这简直太刺激了,不由自主脑补出一部大剧。
沈益德笑着摇头,一边把黄绫包放到床上摊开,一边骄傲地说:“这可都是我珍藏的宝贝,就连我母妃都不知道呢。”
伯思和仲熠屏气凝神凑过来,不错眼珠地瞧着,期待着宝贝露出来那一刻。
黄绫包一层一层展开,摆在小哥俩面前的有一柄木头弹弓,几个琉璃弹珠,还有几个普普通通的陶土哨子……
这是什么宝贝?
不都是些集市上常见的,不怎么值钱的,哄孩子的小玩意儿嘛!
“太子爷,这就是您说的宝贝?”仲熠大失所望。
沈益德重重点头,拎起一个弹珠在手里搓了搓,咧着嘴巴笑道:“这还不宝贝?在宫里可是轻易也寻不出一件的。”
他夸张地瞪大眼睛看了看仲熠,一副“你没见过世面,根本不知这些宝贝多么珍贵”的神情。
仲熠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沈益德,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扭头回看伯思,小哥俩脸上浮现同样的神情:这小子没见过世面,这些东西居然当做宝贝。
沈益德把小包袱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伸手拎出弹弓,眯着一只眼朝墙上比划了比划。
看这样子,怕是又准备开玩了。
伯思可不敢任由他再耽误下去,反正太子爷的老巢找到了,以后也不怕他再玩什么尿遁、屎遁了。
到时候再玩消失,直接到这来抓人就对了。
“行了,太子爷,快把你这些宝贝收好,咱们紧着回去吧,再不走,赵宫尹不定怎么发火呢。”伯思催促。
仲熠一听,也担忧起来。今儿下午这事儿,免不了又是一次重罚,再耽搁下去,天黑也回不了家。
三人收拾好,蹑手蹑脚原路返回,顺着甬道往文华殿走。
谁也没留意,东边外城墙的顶上,两个人正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