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宫里传出来的两张字条上,内容无非就是催着动手;思栢苑传出去的,倒是有点意思。一张询问对方是否会遵守承诺;另一张干脆开始讨价还价,问对方几时兑现承诺。
看来,那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呀。
沈铎严看了看,把纸条一推,问得易道:“依你之见,她们现在还有里应外合的可能吗?”
得易一摊手,嘴边现出一抹笑,说道:“王爷既然心里有了数,就别折煞属下了。”
沈铎严一笑,说道:“你小子倒是越来越圆滑了。去,把她请来,咱们跟她也谈谈条件。”
得易一拱手,说了句“遵命”,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去了。
不多时,得易在前,裘翎在后,一前一后进了威严堂。
裘翎依旧一副弱柳扶风的娇柔样子,看样子,出门之前进行了细致打扮。
沈铎严没兴趣看她,眼皮不抬,开门见山问道:“现如今,到了这步田地,咱们也没必要绕弯子了。有话你就直说,兴许将来我考虑饶你不死;如若有所隐瞒,将来被人揭穿了,能不能留个全尸,我可不敢保证。”
裘翎喜滋滋而来,以为沈铎严终于耐不住“寂寞”,找她来消解一二,没想到进门便被他当头棒喝,彻底给弄懵了。
裘翎不懂他的意思,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王爷,您这话,什么意思?”
沈铎严冷笑一声,斜睨她一眼,说道:“不见棺材不掉泪?那你就好好瞧瞧。”说完,把得易刚才给他看的纸条,悉数甩向了裘翎。
纸条如雪片般,飘飘洒洒落到裘翎脚下,她款款弯腰捡起来,只看了一眼,立时脸上变了颜色。
“这,这,王爷,奴婢冤枉啊。”裘翎边说,边往前扑,试图到沈铎严跟前求饶。
得易眼疾手快跨到她面前,一抬臂,手中长剑便拦在了她面前。
剑光寒气逼人,裘翎不得已停下脚步,并往回缩了缩身子,隔了得易向沈铎严求饶道:“当日我嫁之时,太后她确实说过,让我不必拘泥,恰当的时候使些手段,她自然会保我。还说有朝一日会扶我坐上陵王妃的位子,将来我生的儿子,便是名正言顺的世袭亲王。”
裘翎梗着脖子说着,一副委屈的样子。
沈铎严也不看他,只留给她一个侧颜。听了她的话,倒笑了起来,那张本就貌若潘安的面庞,竟然像是流动异彩的暗夜般,让人不忍错开眼珠。
“她既然如此疼你,就该把你赏给她亲儿子,将来扶你坐上皇后宝座,生了儿子当太子,以后继承大统才对,又何苦费心巴力塞我这里?”沈铎严话里有话,讽刺道。
裘翎脸涨得通红,有一种被人识破秘密的恼恨。
嫁给小皇上,她自然是想过的。那是九五之尊,哪一个在宫里伺候的女人不想攀附,奈何,并非人人都有机会。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就把你进我府上做的那些龌龊事,一一交代清楚吧。”沈铎严云淡风轻地说道。
裘翎不知沈铎严了解多少底细,她这么聪明的人,断不会不打自招,断送自己的前路。
她深吸一口气,一双秀目莹莹蓄上泪水,一下子跪倒在地,柔着嗓子说道:“王爷,奴婢真是冤枉啊。自从奴婢进入府中,绝没做过什么坏事。”
沈铎严最烦这样的女人,明明心里如墨一般,可表面上总是一副楚楚可怜,备受人欺负的样子。
他抬眸看一眼得易。
得易会意,朗声说道:“五月初三,夜里子时,夜探莱芜院;六月十六,借着打骂下人,到莱芜院去吵闹;八月二十六,在后花园石桥上设了“陷阱”,害王妃早产;九月十三,飞鸽传书,询问你家主子,要不要刺杀王妃和小主们;十月初三,翻墙出府,私会外男。”
得易说得字字确凿,必然是掌握了证据。
裘翎脸色如灰土般破败,自知反驳不得,却心里又有十分冤屈,她摇着头否认,“王爷,冤枉啊,这些事儿,并非全是我做的。”
“那是谁干的?”沈铎严冷冷问道。
“是,是……”裘翎结结巴巴说不出口,不料门外“啪”地一声响,窗户被人撞破,一个翠衣少女手执一柄长剑,如离弦之箭一般,朝沈铎严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得易手挽剑花,抬步便迎了上去。两人一字不说,一抹翠影伴着一抹黑影,便缠斗在一起。
那翠衣少女一张黑纱遮面,只露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墨瞳生恨,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剑剑直逼得易命门。
得易甫一开始落了被动,防守多过于进攻。只见那翠衣少女趁得易躲闪之际,虚晃一剑,错身腾空而起,脚尖一点身旁的博古架,手握长剑,身子如离弦之箭一般,刺向沈铎严。
“姓沈的,拿命来。”
翠衣少女掩着口鼻,声音辨不真切。只觉得她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必然跟沈家有血海深仇。
千钧一发之际,沈铎严往右一闪,躲过她的剑锋,手在桌面下暗格里抽出一柄剑,迎着翠衣少女那一招回身剑,便正面撞了上去。
剑,都是好剑,玄铁而铸。
剑刃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刺耳的“铮铮”声。
“我与你有何仇怨,不妨直说,何苦玩阴的,偷袭于我。”沈铎严眼中冒火,死死盯着翠衣少女双眼。
只见她趁着沈铎严说话的空档,一个转身,闪到他身后,手腕一转,长剑便架到了沈铎严的脖子上。
沈铎严站着没动,腰背依旧如青松般挺直。
那少女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你想知道,姑奶奶便跟你说清楚道明白,免得你做了刀下鬼,死得不明不白。”
谁料,躲在门后瑟瑟发抖的裘翎,冲过来大喊了一句:“春桃,咱们说好的,你不能害他性命。”
却原来,她便是春桃,化装成裘翎的丫鬟一同入府,实则是太后派过来的细作。